不知为何,温晚池默默松口气,还以为姜岛泽整个人要搬去别的办公室呢。他们好不容易才成为朋友的啊。
她垂下眼,嘴角扬起一个微小弧度,像是听见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提议,语气故作轻松:“哦?物理啊…你果然还是更喜欢理科呢。”
姜岛泽看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但失败了,她的神色近乎淡漠,不见往时的温和。
眼睫毛好长。他不禁想。
“是,大学专业。”他颔首,“而且,现在组里的事务繁重,学校即将开设小学课程,你比我更适合处理这些管理工作。”
“你愿意吗?”
他可还记得,当初是她带头,大家才一致同意推荐他当选组长,不过现在算是回到真正主人的头上了。实至名归。
“……”温晚池没回答,回应他的是无言沉默。
“温老师,你在听吗?”他观察她的侧脸,再是发型,两侧的头发往后拢,用发夹固定,一头卷曲的长发散落在背后。他摸不清对方的想法,于是开始打量起她的穿着打扮。
她今天没穿最喜欢的裙子,是很普通常见的秋季时的服装,里面长袖加上外套,下身是宽松版型的裤子,再搭配上一双系带式的鞋。他由此推断她可能喜欢夏天,因为天气炎热,她就能把衣柜里那些好看的裙子一一穿出来,出现在人们眼前。更重要的是,露背设计可以成功展示翅膀,而不是折迭在厚度的衣服里掩盖躲藏,不被其他人知道。
虽然温晚池穿什么都一样好看就是了,姜岛泽私自认为。他都记着呢,那些衣裙的款式、颜色,以及她本人最喜欢哪一件和装饰品。
要不下次送她一条裙子?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但是就直接当面送的话,她不喜欢怎么办?带她去商场让她自己挑?唉……以后再说吧,姜岛泽只得暂时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太早了。
确切的说,温晚池脑中所幻想的一切有关于表白的浪漫场景在刚刚,犹如一个个飘起的泡泡全部破灭了,一个不留的逐一击破。她也不能怪谁,毕竟这儿是学校,初中,未成年,学生在一起谈恋爱,校长和教导主任天天都得站在教学楼拿着望远镜使劲瞅有没有偷偷私下牵小手的人。学生还没机会谈呢,轮得到老师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她许久不回话,他开口:“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很突然。”
“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再想办法,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
好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语气,就这么公私分明吗!
温晚池一直默不作声,说明她并不想吧。姜岛泽明白肩上扛着重任的负担和压力,也许对方只愿意当个普通的教书老师,就像自己从前在某所市立实验高中时过着朴实无华的日子。但并不想念,他更珍惜当下这所规模不大的初中,每分每秒都让自己更有意义,寻找自我价值。毕竟路还很长,需慢慢摸索,哪一条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哪怕无人相陪,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回头望去,又会有谁会去等他呢?一旦有了目标,至少不再迷茫,
“那么,你会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物理教学上吗?”
她终于回头看他,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上下看,两人眼神正好对上,温晚池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像是两个即将离别的人,互相把对方的模样使劲记住,为了不再遗忘对方的面容。
“的确,”姜岛泽回答地理所当然,“这是必要的,乡镇地区的中小学本就短缺理科老师,资源紧缺,人少之又少,班上的孩子们也升上了初二,我也未必不能同时兼任两科的教学。”
说到这,他笑起来。尽管幅度不大,但能让人看出他很高兴,甚至愉悦。
“温老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现在,我想回到自己熟知的地方了。”
“别担心,我不会因此懈怠另一个学科的教学质量。”
“我相信你,我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符合的人了。”
“只有你可以做到,我不像你善于与人沟通交流。”
“求你了。”他在心里说这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个阳光灿烂又耀眼夺目的男生,年轻帅气,风华正茂,和她有更多兴趣和共同话题。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简直说得上是郎才女貌。然而姜岛泽,他算什么?如同那群不敢发声的暗恋者一般只敢偷偷旁观议论,成为了阴影,还感到满足。
她幸福,他也幸福,这才是爱。不是强迫,更不是伤害。
即便如此,好想被坚定地选择一次啊……
被喜欢,被爱着,被牵起手,被笑容温暖,被搂在怀里,被带着做任何事情,被重视,被需要,被依赖……
可是呢?这是不敢奢望的,不敢主动争取的。
姜岛泽从出生到长大,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一个孩子,被人们认定是“异类”,遭到排挤,所以这个孩子决定躲进了名为“壳”的窄间里,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只为适应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以那副稍显“正常”的外表和行为示人,混迹其中。
起初没有人等的他,最终等到了一小块色彩。
“她漂亮大方,很受人们欢迎,性格温柔亲和,学生喜欢她,同事信任她,如此热爱身边的人和事,对工作上心负责。相比较下,我没有什么本事,她不会在意我的,她一定认为我是个麻烦的同事,我总是被善良的她照顾,我很没用……可我不甘心,我必须展示给她看见,关于我身上唯一的才能与领域,我渴望被她注视,不是报以面向弱者的眼神。尽管在她身边就足够了,我很满足,我不奢望更进一步。好难过…所有人都能得到她的关爱,她的爱并不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