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闵扔了纸巾。
低声劝慰她,
“今天你妈妈五十岁生日,她每年今天都特意等你过来一起吃饭。”
“你既然来了,就算心里还记着当年那件事,不肯原谅她,但我们也不要太明显。”
她见她不说话。
像小时候过来武校看她,隔着铁栅栏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到了饭桌上,就讲究家和万事兴。”
隋秋天没有说话。
其实她不太认同表姐的话。但也没有一定要出声反对。
可能表姐纵然自己这样说,却也不是很认同,所以在这之后,表姐也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实际上。
隋秋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就好像,在每年九月二十二日,离开棠悔,开很长时间车过来,是她在十九岁那年给自己设定好的既定程序。
过来看一看陈月心过得好不好。
在饭桌上和陈月心、和她的家人一起吃一顿不怎么好吃的饭……
是她必须要提醒自己记得的事情。
但无论好或不好。
似乎都和隋秋天没什么关系。
今天也不是什么例外。
饭桌上,方家轩依旧很闹腾,闹着吃这吃那,还一定要吃隋秋天面前的菜。
于是陈月心只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夹给他。
不过每夹一次。
陈月心就会在这之后也夹一筷给隋秋天,好像只有这样做才安心。
最后将隋秋天的碗铺成一座小山。
隋秋天没有动筷子。
木着脸在饭桌上坐了一会,又看到了自己袖侧那块没擦掉的黄色颜料。
于是突然在一桌人或惊讶或费解的目光中起身,礼貌地说了句“我吃好了”。
便下了楼,回到车里。
她拿出湿纸巾。
靠在车边。
又埋着头,很仔细地给自己擦那些黄色颜料。
没过多久。
程时闵走了下楼。
她脚步有些急。
看到隋秋天蹲在车边擦袖子的时候,松了口气,慢慢走过来,在旁边看了她一会,问,“怎么不吃完饭再过来擦?”
“我吃完了。”隋秋天木着脸说。
“瞎说,你明明一口没吃。”隋秋天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对劲的情绪,程时闵用着稍显轻快的语气,“是那些菜不合你的口味?”
隋秋天不接话。
而是突然喊她,“表姐。”
“怎么了?”程时闵看着她很用力地擦袖侧那块黄色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