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鼎见状顿时心急如焚,眼睛几次望向顾怀玉,满脸的犹豫不决。
可顾怀玉只是端坐原地,神色从容淡定,似乎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韩鼎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咬牙看着那帮东辽人将箱子一件一件地搬出屋子。
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马蹄声、驼铃声、吆喝声混作一团。
阿木刺一行人冲出了院子,声音渐渐远去。
待门外彻底安静下来,韩鼎才忍不住问道:“相爷,这可如何是好?”
语气里满是惋惜,显然觉得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顾怀玉却只是微微一笑,“韩使君只需静候佳音便是。”
裴靖逸低头闷笑一声,真够坏的。
韩鼎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门外又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
阿木刺领着那帮刚走不久的武士,灰头土脸地又折返回来了。
他气得跟牛一般喘气,大步折返,一把拎起主位椅子“咚”地一声摆在顾怀玉面前,双手一挥道:“坐!”
顾怀玉心道:这不就对了。
他一手勾起袍子一角,施施然地落座,指尖轻点桌上的茶盏。
阿木刺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粗手粗脚地倒了杯茶,“砰”地砸在顾怀玉面前,茶水溅出大半。
韩鼎那还能看不出来,原来这帮人是在虚张声势。
顾怀玉心里暗笑,面上却八风不动:“既然可汗急着改朝换代,就该拿出诚意来。”
“速不台部所有兵马、粮草、细作名单——”他端起茶盏却不饮,指尖摩挲着边沿,“统统交由本相调度。”
“至于你们的部众……”茶盏轻轻落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自然也要按本相的部署行事。将军以为如何?”
这哪是商量?分明是趁火打劫!
顾怀玉就是要趁火打劫。
他不懂速不台的性情,也不了解草原上的部落纷争,可他足够了解那个与自己互为镜像的耶律迟。
速不台部落就像被群狼环伺的困兽,耶律迟正用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步步侵吞他们的草场、兵权。
比起大宸这个外敌,速不台更迫切要除掉的是头顶这把慢火煎熬的刀。
阿木剌那套虚张声势的把戏,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得,他十来岁都能一眼看穿。
所以转瞬间就被他反客为主,攻守易势。
阿木刺被他气得头顶冒火,呼哧呼哧地喘气,咬着牙说:“相爷未免欺人太甚吧?”
生硬的汉话此刻都气成了怪腔怪调。
顾怀玉却忽地偏过头,无辜地反问:“本相的要求很过分么?”
阿木刺怒极反笑:“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必须要问过可汗。”
这句话早在顾怀玉预料之中,他下巴轻轻一抬:“本相知道。”
阿木刺的虎目在房间内几人身上转了几圈:“相爷要我们表诚意,我们自然也要相爷表诚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