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拔勒脸色微妙地看着顾怀玉,似在细细端详他的模样。
却见那位宰执大人慢悠悠竖起三根玉白手指:“若王爷愿赔双倍银钱——”
那张昳丽面容露出恶劣的笑容,十分不讲道理:“本相倒可考虑停战三日。”
杜拔勒本就没指望能谈成,拱手道:“既如此,我便回去禀报王爷。”
说罢,他拱着的手微微一顿,轻咳一声,似乎难为情地低下头,“临行前,王爷特意嘱咐,让我带句话给顾相。”
裴靖逸原本对和谈毫无兴趣,正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意兴阑珊。
听到这句,他忽然直起身子:“什么话?”
顾怀玉歪了歪头,静静等着使者作答。
杜拔勒的目光扫过满屋的大宸官员,低头快速地道:“王爷问——”
“您打算什么时候骑到他这匹烈马身上,让他也尝尝被您抽鞭子的滋味?”
顾怀玉眉头一拧,什么乱七八糟,听不懂。
满堂文武的神态精彩纷呈。
裴靖逸左右活动一下脖颈的颈骨,似笑非笑地道:“滚回去告诉耶律迟,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第98章想上本垒?
顾怀玉压根没将耶律迟的“和谈”把戏放在眼里。
一来,朝中那些主和派的软骨头早被他清理干净,如今朝堂上下皆是他的亲信,无人敢违逆他的意志。
二来,他如今权倾朝野,说一不二,即便有人心存异议,也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谁敢当着他的面提半个“和”字?
眼下首战告捷,军心振奋,下一步便是拔掉河朔城这根边境上的钉子。
河朔城虽非东辽腹地重镇,却是边境咽喉,城墙高逾十丈,固若金汤。
东辽骑兵虽不善守城,但凭借坚城地利,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若强攻,必是尸山血海,伤亡惨重,若围而不攻,耗上一年半载,虽能逼耶律迟出城决战,但粮饷消耗巨大,顾怀玉也未必拖得起。
更何况,河朔城只是第一关,若在此处便僵持数月,待大军深入东辽腹地时,将士们的锐气恐怕早已消磨殆尽。
不过,这些都不是顾怀玉该操心的事。
他早已放权,打仗的事自有裴靖逸去头疼。
送走最后一批贺捷的官员,裴靖逸反手合上房门。
他几步跨到案前,单手撑在檀木桌沿,俯身瞧着顾怀玉,冷冷地轻嗤一声:“他倒真是敢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子迟早把他的头割下来当夜壶。”
顾怀玉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神情懵懵地,才有些明白耶律迟的醉翁之意。
裴靖逸好不容易能跟他独处,哪还有心思管耶律迟,他盯着那双柔软湿润的唇,“小玉大人心情可好?”
顾怀玉抬眸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尚可。”
裴靖逸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灼热,幽幽抱怨:“小玉大人打算何时给我一个名分?”
前脚才迈进相府的门槛,后脚就迫不及待要名分,当真是半点不耽搁。
顾怀玉眨了眨眼,故作不解:“本相不是已封你为三军大元帅了?你还想要什么?”
裴靖逸磨了磨牙,真想咬他一口,这人分明心知肚明,偏要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