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曾告诫他,这是文家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拿出。
对着周老爷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周蔚恭敬有余,却再无半点耐心。
语气里透着冷,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疏离。
“爷爷,周然不仅是我周蔚的妹妹,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也是您的亲孙女。”
怎么下得去手?
话里话外的指责不言而喻,周蔚要保周然。
周洪涛脸色微变,捂着胸口单手撑在桌沿,被这个孙子气到心口绞痛。
“混账!京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周家你知不知道?”
“倒是你,身为周家长孙,和她干出这种事,有没有想过周家?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
拐杖敲在厚重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周蔚眉梢轻动,不置可否。
看着孙子这般神色,周洪涛怒其不争,下了最后通牒,“周蔚,周家必定留不得她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尽快送她走。”
他甚至都不愿说出周然的名字,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带坏他乖孙的致命病毒。
“爷爷,我和妹妹都姓周,为何留不得。”
虎毒尚且不食子。
面对周蔚的强硬坚持,老人眼底浑浊的精光,悔不当初,“呵,当初就不该留她活下来…”
“自她出生后,给周家惹了多少祸?你又被她蛊惑着做下多少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蠢事?!”
“我真该当时就掐死她。”
老人狠辣无情的语气,犹如刺耳的噪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周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周家还是她?”
书房里静悄悄,静捣可以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男人笔直站着,身姿挺拔有型,犹如一颗青松,漆黑淡漠的眼睛,难掩锋利冷冽的气息。
手边是一排沉重的博古柜,下方短短的镂空底部刚好可以容纳下一个小孩。
周然幼时曾躲在这里偷偷睡觉。
她也曾在这里被老爷子虎着脸打手板教导规矩。
他还记得小姑娘和他说起这件事时眉飞色舞的神情,像偷腥的小猫,得意洋洋,生动鲜活。
他问妹妹手心疼不疼,周然总是笑着把手递给他,“哥哥亲亲就不疼了。”
掐死周然?
好轻巧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妹妹的生死。
淡薄的亲缘在他眼里只是衡量利益得失的工具。
他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妹妹,就如此命如草芥。
周蔚的脸色阴沉至极,戾气翻涌,“周家可以没有周蔚,但没了周然不行。如果您非要让我选择,那我要妹妹。”
“我只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