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卿言此时才把一直落向前方的眼神转了回来,他顿了半晌,看着成帝道:
“我瞎猜的。”
第60章恨极“你已经敢了。”
半晌默然。
成帝的脸缓缓沉了下来。
“有一桩事,”
成帝的声音似乎在这个屋内慢衍:“听闻你大张旗鼓进了王府,居然当着众人与靳王妃有亲昵之举……甚至有传言,你已私之……你将孤同五公主置于何地啊?”
成帝睨视胡卿言,胡卿言静静叉手而坐,不动声色。
像是早等着成帝此问。
“怪道我想陛下今日为何这般疏,想靳则聿还没杀过来,你就要弃卒保车了,原来是这事啊。”
胡卿言笑开了,“亲昵没有,叙旧有。”
成帝冷笑:
“别同孤说你同她是虚与委蛇那一套,孤不信。”
“是那个太监说的吧?”胡卿言凑近了反问。
“这个太监……”
胡卿言停顿了下,似乎像是碰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这个太监说,要照淮城侯的例,靳王离京月余,不管王妃有孕与否,都称已有了身孕,逼王妃写了书信,必要之时,给靳王送去。”
胡卿言看了一眼成帝,“他想出来的法子,想必同陛下说了罢。”
胡卿言很笃定,他识出这胡公公有邀宠之心,会用模棱之语把功劳全揽在自己头上。
胡卿言松开交叉的五指,示意成帝靠过来些。
成帝矜持身份,并不动。
胡卿言垂目,凑过去,低声说了一番。
成帝惊异道:“你如何得知?”
“自然是她告诉我。”胡卿言转了转脖颈,轻声道:“陛下,退一万步……我一味公事公办,她怎肯同我说这些?”
胡卿言拇指摸了摸鼻梁,想起言子邑让他猜,靳则聿得知她有孕会怎么想,禁不住垂头笑起来。
“笑什么?”成帝问。
“陛下,你想想,若是照他这般,即便把靳王妃拖到两军阵前,靳则聿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把我们看成是一个笑话?又或是,他起了疑心,王妃已同他人有私,坏了个孽种。若我是靳则聿,我便万箭齐发,反说王妃遭辱,含羞自尽,岂不更显得他起兵是被逼无奈?”
“那是你,不是他!”
成帝肃着脸,立刻否决,冷道:
“不过此等贱妇,心思同浮萍,竟将私帏之事透与旁人,如知为何?可见淫性。”
胡卿言一愣,见成帝是动了真怒。
心想他与靳则聿已势同水火,不知怒从何来……
心思一转,忽而明白成帝此时是由人及己,勾起了他帝王心思——最见不得妇人有移性之举。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心中抖起一阵难过,像是自作聪明的一种反噬,但实是无奈之举!
他敏锐的感受到,这段时日,他和成帝之间有了隔膜。
按常理,值此存亡绝续之际,不至如此,但胡卿言敏察异常——
要说变数,唯一的,便是言子邑在王府摆宴时对陛下说的那番话。
成帝城府颇深,表面上不动声色。
但在心里存下了个疑影,认为他胡卿言是为一搏名利,不讲恩义之徒。
连带着漳河岭舍身为成帝一搏,气味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