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之后,齐砚说:“我们买个房子吧。”
方草愣了愣。
原来的房子面积太小,赔付的拆迁款并不多。先租房,等回迁房下来再搬回来才是常规操作。
“你是不是看到我搜房产信息的记录了?”方草戳戳齐砚。
“没有。”齐砚搂住方草:“不想租房子,想跟你有个自己的地方住。回迁房到时候可以租出去。”
方草抱住齐砚。
“不太想住在这里了。”齐砚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方草鼻子一酸。
她知道齐砚说的其实都是她的想法。拆迁消息下来的那天,她下班回家在熟悉的弄堂口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不都说年龄越大心越皮实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还是脆弱得厉害。她不想再住回这里了,不想以后每天在原来的地方走着陌生的路不断思量哪条街的哪块地方曾经印过她、齐砚和蔓蔓姐叁人一起的脚印。她无法忍受那样的物非人非。
“好,我们买个房子。”
房子看了很久才定下来。手里的钱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算多,无法同时兼顾地段、小区配套、物业管理、户型等各方面条件。
最后选定的房子小区环境和配套都很不错,但地段有点偏。
签了合同,装修完,手上的钱去了大半。方草不舍得再大笔支出,家具是赚一点买一件,一件件慢慢添置齐全的。
彻底搬离旧屋时,他们把积满厚厚尘灰的骨灰盒和废弃的旧家具一起留在了那所房子里。不久后的某一天,那些东西会连同被巨大机械推倒的房屋一起化为垃圾,和他们的新生活再无干系。
新家购置的第一件家具自然是床。
迫不及待地站在随房附赠的小院子里等着送床的工人上门,小心地注意着门框看着工人把床摆进卧室。人生第一次躺在有柔软床垫的宽大双人床上,方草兴奋得连打了几个滚。
欢爱声把空荡的房间填得满满当当,床垫的剧烈颤晃直到深夜才止歇。方草全身酥软地躺在齐砚身下,心口里热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和齐砚有一个家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家。尽管有那么多遗憾,但总算有一个家了。
“齐砚。”她用仍带着潮意的声音轻声唤他。
齐砚把她抱紧。
齐砚毕业后的第四年。
从上家公司离职后,方草便没再出门坐班,而是借助之前的人脉和经营的一个网络账号接一些插图和设计的活,同时做一些较为稳固的投资。
这天下午齐砚难得准点下班,方草多做了两道菜。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厨房洗刷完,聊着天向外走。
客厅里的电视兀自响着。
“本台消息,记者刚刚从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获悉……”
方草突然止住脚步。
“……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言XX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言XX……”
方草站着听完新闻,眼睛一直没有看向电视。新闻滚动到下一条,她慢慢转过身,抱住齐砚。
“累不累?”她上下来回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身体里的疲惫一点点拂开。
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席卷而来,齐砚身体微微沉了一下,他低头抱着她,半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