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事,阑婼胸中怒火翻涌,此事本就艰难,章安妃偏又屡屡从中作梗,险些功亏一篑,“明夜,定要将章安妃与她那两个孽种一并剪除,永绝后患。”
勉之心头一震,“三弟既已形同废人,母后何不垂恩宽宥,容他苟延残喘度此余生?”
阑婼冷冷一眼瞥向勉之。
“母后息怒。”勉之自知失言,当即起身长揖,垂首掩住眸中悲恸,“明夜,儿臣定当亲手了结此事,以安母后之心。”
终究走至这步,勉之即便心底万般不忍,不愿兄弟相残,他也明白若存仁心留此后患,来日断送性命的就是他。
天子之家,争的哪是皇位,争的从来都是一线生机。
恰在此时,近侍女官轻步入内,敛衽禀道:“回娘娘、殿下,陇安郡主此刻正于南宫门前长跪不起,求见……”
勉之眉峰微蹙,率先出声呵斥:“速让李溢送她回府,侯府那些下人莫非摆设,不知劝谏主子?”
若欲怀钰来日与他共齐,怀钰不能留有任何让人诟病之点。
近侍女官颤巍巍道:“郡主求见,道是求见殿下。”
阑婼叹道:“去见她吧,见完,你便该去办正事了。”
勉之垂首,“儿臣告退。”
没有见到勉之之前,怀钰神色尚有凌厉,见到之后,怀钰笑吟吟地迎上前,“哥哥。”
她愈云淡风轻,勉之心中惴惴难安愈甚,只得温声相询:“何事寻我?”
“我想去趟交州,游玩一番。”
勉之心头陡沉,如今城外消息尽数封锁,秘而不宣,唯恐惊扰都城黎庶,忆及阑婼那番告诫,勉之将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勉之尚未应答,怀钰故作失望,“守城将士皆言,现下不得出城,哥哥,发生何事了么?”
勉之终是在她清凌凌的目光里泄出些许仓皇,抬手轻按她的肩头,“安仁大军尚在烬城台外驻扎,哥哥此举,是为护都城内一众黎庶周全。”
他果然,还是会说谎的,怀钰移开视线,纤纤素手轻伸至他面前,嗓音里带着些娇气:“那哥哥给我些银钱,我在城中逛逛。”
勉之这才一笑,以为她如从前那般胡闹,倒是放下心来,当即吩咐李溢:“你带郡主回府去取百两。”心底甚至生出些许宽慰,是了,谢枕河那点微薄月例,宣平侯府如何供得怀钰多花销。
怀钰回笑,他果然遣的李溢。
公务缠身,勉之并未与怀钰同回太子府。
怀钰垂眸看着李溢奉上的银两,微微叹息,只觉心中拔凉,因为怕她发现破绽,所以必然会遣心腹,因为心中愧疚,银钱也是往日两倍有余。
怀钰指尖一松,银两散落一地,李溢见状慌忙俯身去拾,怀钰笑道:“有劳。”收回左手别在身后。
刹那,李溢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勉力抬眸看向怀钰,眸中尽是不解。
怀钰面无波澜,东西递给李溢身后屏风旁的阮叶,垂眸凝视李溢,“连书死时,会与你此时一样痛苦么?”
李溢涣散目光终于聚焦,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