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这座神殿的主教,祂的异能也与命運有着关联。
如主教自己所说的,祂的异能与黎双白有些相像,只不过黎双白的异能“回溯”所追溯的是人与物曾经的经历。
而祂窺见的,则是命運之河的流动。
主教可以看见这个人的命运曾经经过哪里,原本的流动方向,是什么令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而它未来终将去往何方。
在祂的观测中,前几名学生确实曾与旧神餘孽的造物有过短暂的接触,只是那对他们命运造成的影响十分微弱,所能提取出的信息,并不足以让他跨越位面,定位到那些神选者的位置。
但若是換做江秉烛……
“铛!铛!铛!”
神殿中的黄铜大钟骤然发出一阵嗡鸣,汹涌的声浪传遍整个神殿,古老的钟声在穹顶之下回荡。
于此同时,主教那双银白的、仿佛能洞悉万物的眼睛,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在祂身后,侍从即刻上前,騎士的盾与剑已经持于手中。
主教仍然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里,祂都以为,所有命运的河流都会在祂的眼前展露形貌。
借着这双眼睛,祂曾窺见旧神的覆灭、人类的末路,也曾得见位面的新生,与广阔的未来。
可就在祂想要窥探这个少年的命运之河的那个瞬间,祂所看见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不,这样说或许并不贴切。因为那并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无。
……什么人的命运之河,竟会是这等模样?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不论以任何形式,都早就不该存在于世,绝不可能站在自己的面前,坐上神明的祭坛。
除非——
除非“他”并不是命运的承载者,而是一个绝对的旁观者。
所有人的命运汇成河流,而祂站在上游,站在命运无法触及的地方,静静俯視着万事万物的新生与毁灭。
而这是……
主教心中的万千想法,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得知。
他们只能看见,一滴金色的血液顺着那张圣洁的面庞缓缓滑落。
“铛啷”一声,距离主教最近的神殿騎士长铿然挥剑前指,剑锋直冲着那名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年。
主教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神殿的一切便由祂代为指挥。
“主教大人受到攻击!”騎士长沉声道,“旧神的余孽,極有可能潜伏于他体內!此人必须立即拘押,送往神殿内狱,接受审判!”
数百名银甲的騎士同时摆出进攻的姿態,动作整齐划一,金铁交错之下,神殿中骤然升起一种浓烈的杀意。
“旧神余孽?他怎么可能与这相关?”A班学生高声反驳道,“如果他真有什么不对,我们不可能活着到这里!”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都可以接受调查,但是直接审判,这对一个普通异能者来说,也太过严苛了!”
即便不带有任何主观上的恶意,神殿的审判作为清除邪神与异端的一种手段,本身就很严酷。江秉烛一个最低级的异能者,如果真的是不幸被异端存在附身,那么在旧神余孽被净化的同时,他自己的命也很難保住。
但是身着甲胄的骑士姿态不改,他们只听令于当前的长官,一把把锋利的长剑指向江秉烛。
江秉烛:“……”
好稀有的经历。
他不太想得起来自己上一次被人拿剑指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能依稀记得那时好像也是在谁的神殿里——那座神殿远没有这里好看,更没有这么漂亮的、能与天际相接的穹顶,所以后来塌得非常彻底。
不过就算是自家的神殿问题也不大,能修。
江秉烛微微转动眼珠,手指刚动了一下,忽然有人飞身拦在了他面前。
红发的骑士没有对自己的同僚刀剑相向,却手持盾牌,挡住了所有指向少年的剑锋。
“这不对!”费尔南多急声说。
他向来话很少,语速从未这样快过:“这位异能者身上沾染旧神的气息,是因为之前经历的诡异。我正是因此才引荐他过来。我与他一路同行,没能察觉半点异样。”
“若主教确实是因他而伤,我也有失职之嫌!应该同他一起接受审判!”
费尔南多与神殿骑士长对视着,谁也没有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