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那么多年,他极少有过这样的情绪。
侯府长子萧显,处事周全,名声干净,在外从未出过有损颜面的意外情况。
相比起来,他宁愿在外丢脸,也不愿意在江容面前。
好在,江容并不执拗,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说“你以后再告诉我”时,萧显心头一颤,难以描述的感觉。
前一刻还紧绷难言,瞬息之中恍惚心悸,软了一软。
他看向江容,见她已经翻过一页,兴致勃勃看沿途街道,方才那股浑身不适的窘迫情绪很快淡了下去。
马车途经一条专卖女子所用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的大道,不知有什么热闹,人头攒动,江容回头看他。
“夫君,我要去看看。”
萧显点头:“去吧,我带了银票。”
江容问:“带了多少?”
“二百两。”
萧显以为,二百两银子,无论买什么也尽够了,不会让江容空手而归。
谁知道江容眨了眨眼:“才二百两啊,不太够呢。”
萧显:“……”
刚刚还觉得江容人不错,随和好说话,不到眨眼之间,新萌生的好感被她一句话又给压了回去。
二百两都不够,她要买什么?
萧显无奈:“先去看看,若银票不够,再差人回府里去取。”
“瞧着似乎无甚不妥,那昱王殿下应是没有为难。”
“那便好。”她重又看回手中的账本,“明日我们出去一趟。”
“小姐是要去铺面?”芳菲了然,“可是账上出了问题?”
主仆俩最近整理带来的东西,发现江家在京中曾收过一处铺面,只不过当时未曾直接经手江容,今日早间她命青轩去要了账本。
“账没有问题,应是经营不善。”江容说着就听外头声音,“怎么了?”
“哦,是管家,侯爷刚刚回来时候带了好几块玉料说是要挑一块成色最好的,”芳菲道,“管家不懂,这才请教过来。”
江家珠宝起家,于玉石一道自是精通,想来此举大约也是任徵的意思。
树伯已经到了门口,搓手笑着:“小姐。”
江容起身,只见十来个小厮手中皆捧着一尊玉。
虽各有不同,却是清一色的白玉。
“侯爷要用来做什么?”江容不禁问道。
“做扇子。”管家道。
“邀请我去参加花朝宴的,说是要去京郊的万春别院,”江容读到最后,瞧见了落款,“陶家,萧氏。”
来之前,她略微了解过,京城陶姓只有一个,便就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府上。
至于这萧氏,应是陶府的当家主母了,就是这花朝宴实在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芳菲显然也不知道:“莫非是为了花朝节举办的宴席?”
“是的吧,”江容收起请帖,“听说京中女眷最喜欢张罗这些宴饮之事了,为的是沟通感情,顺便牵线搭桥。”
芳菲恍然点头:“就像是咱们行商也需要将人请了来打点一二。”
“对!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江容实在只猜对了一半。
到了午后,管家又过来了一趟,这次身后还跟着一列人。
“侯爷听说小姐要参加花朝宴,这不,他特意吩咐老奴给小姐请了紫绣坊的李老板来,”说着,他让出身后妇人,“李老板的手艺可是京中首屈一指的,此番便由李老板替小姐量体裁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