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祟果真现了形,萧允安从池水倒影内见到,他皇袍上纹着的金龙,兴奋地扭动身躯,方才还在身后趴着的龙头,如今已趴在了肩膀上。
“何方妖孽,胆敢入梦侵扰朕?”萧允安沉声呵斥,将自己身上的玄袍抛出进池中,厉声带起的威压让落入池中的金龙发出声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和叶无忧,竟有六分相似。
“不是妖孽……”池子内的妖物不敢露头,他在潭水中潜行,离萧允安远远的,不敢挨近。
“那你是什么东西?”爱屋及乌,同叶无忧相似的东西,哪怕是前些日子的采花贼,萧允安也很勉强地给了好脸色。
“……”池中又静寂了好一会,那妖物想了又想,往池面露出一对稚嫩的龙角,那声音变得更小了,“父……陛下,您不要责怪爹爹欺君好不好?”
萧允安愣在原地。
池水消失了,梧桐林也消失了。
被黄纱罩住的龙榻上,萧允安缓缓睁开眼,满帐的青竹信香拢着那点淡淡的寒梅,昨夜同叶无忧在梦中的交欢甚妙,易感期的自己,的确有些不做人。
清醒以后的萧允安轻咳数声,他脑袋没有往日的昏沉,精神极好,陛下感觉自己能去朝上和乌压压的群臣再战三百回合——但昨夜萧允安入梦前,已经交代过高肃今日休朝。
可惜了。
萧允安坐起身,扬着嘴角回味。
除了叶无忧逃走后出现的妖祟,昨夜梦中的每个细节都很值得回味细想。
他亲自将放肆的叶小将军教训得说不出一句全乎话,叶勉抱住他又惊又嚷,他们浸在温泉中,但叶勉比温泉水更滚烫,他把叶勉抱在怀中,叶勉流下的泪却将他淋了个透。
他的大将军,莫不成是水做的不成?
萧允安自己也觉荒缪,他笑着摇头。
许是被迫喝了不少泉水,总要哭出来消消食。
叶无忧开始还能对他百般放肆,但到了最后只能捂住肚子胡言乱语,连要给自己绵延后嗣的胡话都说出来了。
叶勉若是能和自己有孩子——
萧允安沉浸地开始幻想叶无忧是坤者,然后被自己完全标记,陛下被自己的美梦逗笑了,易感期带起的烦躁顿时被抛到了脑后。
叶勉亲佞媚上。
呵,朕乐意。
萧允安起身下床,他在梦里和叶无忧胡闹了一整晚,梦外竟难得地干净清爽,他脚刚沾地,又想到叶无忧慌忙逃遁的模样,飘忽着眼神命高肃传太医。
“朕昨夜会了个泽兑。”萧允安开口,信香不知收敛地飘着,身为泽兑的高肃和刘太医都被熏得垂下头,“朕身处易感期,在梦里对他宠爱得过分了些,可会有影响?”
刘太医战战兢兢听着,他多次出入皇城后,在高肃嘴里听到不少陛下和叶将军的风声,现在被陛下抓着询问,他紧张得额前细汗密布。
“容微臣先为陛下把脉。”刘太医择中回复,他掏出脉枕,萧允安自然地搭上手。
“陛下圣体无恙,乾君身处易感期,信香紊乱些也正常,既在梦中已经会过将……将要见好了。若是陛下还感觉心烦气躁,可适当用些莲子败火。”进殿前,高肃提点过刘太医,陛下正为了叶将军的事烦躁不安。
能被陛下看中的泽兑……除了叶将军,还能有谁?
“朕自然是好的,朕问的是,朕梦中的泽兑,他可会有损伤?”萧允安收回手托住脸,一双狐狸眼不安地转着,“他昨夜在梦中,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的时候有些瘸。”
刘太医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被萧允安几句话透的信息羞得面红到耳根。
“只……只是梦里的话,当是无碍,顶多肾气有亏……腰痛上那么两日,多进些补就好。”
“那他日后可会惧朕?”萧允安面露忧色,“若他被吓到,不肯再入梦同朕欢好那该怎么办?可有法子强掳那位泽兑入梦?”
刘太医:“……”
得,强制爱,自古帝王追爱火葬场第一步。
但叶将军远在千里外,只是做些噩梦,他若说不丢的可不止是饭碗,刘太医于是神情坚定地回复道:“有。”
“甚好,赏。”
听完,萧允安直起身,眼前一亮,想到叶无忧昨夜再次肾气有亏,他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该绑到最后,叶勉哭两句他就心软了。
萧允安命高肃去寻补品送去北疆,他没遣散刘太医,反而俯下身,亲切地拍上刘太医的肩。
“劳刘爱卿写个补品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