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凤飞后知后觉,再想离开,景观台的门口就被秦在水的人堵住。
他这才意识到中计。
这是秦在水一早布好的局。
范凤飞一身颓然地坐在景观台餐吧的座椅上。
天黑了,餐吧已经关门,因为他坐着,他桌面上的水壶和水杯也没收走。
他不明白,怎么形势一瞬之间急转直下了。
他和朱煊一块儿来西达,是来参加落牌仪式的,他在仪式上一亮相,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有他这号人物。
可现在,仪式取消,县领导没来,朱煊也不知踪迹。
范凤飞内心惶恐,他有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他坐立难安的时候,秦在水过来了。
墨色的山风卷着他的衣摆,秦在水解开西装扣坐到范凤飞对面。
范凤飞看见他,立刻直起身,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
他就知道他会来找自己算账。
可他有什么资格?
秦在水直奔主题:“后面东村的项目你不用跟了,钟栎会接手。还有文旅这边,剩余民宿和商家的净水器项目,我也会交给适当的人。”
范凤飞双手握拳,他接受不了这种结局。
他情绪激动:“什么适当的人,你是不是又想交给春好!你总是给她喂资源,我呢?我做什么就都是错的!”
“我要是真想给女朋友塞资源,她现在早就是明坤某个分公司的副总,不会被朱煊封杀三年。”秦在水眼底霜寒,“她是怎么去做的销售,你比我清楚。”
范凤飞哑口无言。
“朱煊在哪儿?”秦在水蹙眉,“我知道他还在附近。”
“我不告诉你!”范凤飞咬牙切齿,“你把我和朱总骗过来,就是想一锅端对不对?”
他深吸口气:“你同意被暂停职务,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今天了?”
“是。”
秦在水看眼身边浩荡的山崖,天色幽黑,山背也是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他脸庞转回来:“显然,你们野心太大。钱想要,名声也想要,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秦在水目光微凛,再次问:“朱煊人呢?”
范凤飞恨恨:“跑了。”
“跑也跑不掉。”秦在水点头,他拿过桌面上的塑料壶倒了两杯茶。
他喝一口,将第二杯推给对面的范凤飞:“现在不是从前了,路上都是监控,除非他想在荒山野岭里蹲一辈子。”
范凤飞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像心脏被人生生咬下一口,全是火辣辣的仇恨。
伸手把面前秦在水推过来的水杯一刷,“呯”的一声,水铺溅一地,玻璃杯也轱辘滚到悬崖边,掉进了夜色里。
范凤飞站起来,他指着脚底下的山:“秦在水,你看看,这就是我爸我哥死去的地方,朱总投资我,把这里弄成了观景台。你坐在这里,坐在那些人的尸骨上,你会不会感到愧疚?”
秦在水平静地看着他。
“你害了我一辈子!你害了我爸和我哥,却又来资助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么痛苦!”
范凤飞说得有些狰狞,他想起自己这些年,要在一个杀父仇人的阴影里活着;或许一些瞬间,他知道他是个好人,他为西达做了很多,他资助自己也并不吝啬……
可他家人就该死吗?
秦在水看了他一块儿,又看了片刻山崖。
他轻声说:“范凤飞,其实那一天,是你父亲先说,要带我进山的。”
范凤飞一愣,他摇头:“你少来!”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你少在这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