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天一想到昨晚凌晨一点,陆承言从市中心赶到他们这城郊的拍摄基地来,就知道肯定是时秋和陆承言出什么问题了。
但是陆承言又只给时秋请了半天假,而且时秋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异样。
“说起来陆总来找我说帮你请半天假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左成天笑了笑,又说道,“还问了问说只请半天假够不够。”
时秋讪讪的笑了笑。
“我很担心你。”左成天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时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左成天那双眼睛是很有迷惑性的,他对于左成天“看狗都深情”这件事早有耳闻,所以一直以来都把那双眼睛里那种温柔的情意当成错觉。
但是左成天好像从不会对演员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左成天却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抬手按了按时秋的肩膀,说道:“好了,准备一下,下午的那场戏很重要,是你这个角色被哥哥告知患癌的剧情,你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不打扰你了。”
时秋点了点头,毕竟左成天对于拍摄的要求是真的很高,他可不想挨骂。
时秋拿着剧本坐到了江枫眠旁边,江枫眠看他坐过来,也只是对他勉强笑了笑,然后低着头继续对着剧本酝酿情绪。
江枫眠现在压力大得要死,他无论怎么设想,都有点想象不出来如果是时秋得了癌症,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实际上这场戏主要还是拍江枫眠,毕竟他才是男主角,想要演出那种作为家属的“晴天霹雳”感,还是很考验人的。
时秋的话倒是轻松一些,负责跟上江枫眠的情绪,接住就可以了。
但是真上了场之后,时秋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江枫眠几乎是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就入戏了。
左成天已经喊了开始,但是江枫眠看着时秋,却感觉自己说不出来台词。
要这样跟时秋对视,告诉他他得了癌症。
江枫眠感觉自己一中午都酝酿不好的情绪在和时秋对视的瞬间就爆炸开来,他怎么能告诉时秋这种事呢,他怎么能对着时秋说出这句话,难以抑制的心痛和抗拒几乎一起涌上来……
江枫眠感觉被时秋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整个人就动也动不了,喉咙紧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这里该说台词的,但是江枫眠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时秋好几秒种。
左成天没有喊卡,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监视器。
江枫眠现在看起来像是快要碎了,仿佛得癌症的人是他似的。
这反应比剧本的设计还要好,表现力还要更强,短短几秒钟时间,江枫眠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这条很不错。
江枫眠没说词,左成天也没喊卡,时秋只能顺着演下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安,伸手去拿江枫眠手里的检查报告。
“哥,到底怎么了?”时秋去拿他手里的检查报告的时候第一下甚至没能拿得下来。
他拿过检查报告,匆匆翻开。
“卡!”左成天终于喊了卡。
时秋连忙松了口气。
江枫眠也好像被这一声“卡”给叫回了神似的,他连忙搓了一下脸,就要鞠躬道歉,毕竟忘词可是严重的演出错误,不被左成天骂个狗血喷头都不算完。
但是左成天却没有骂他,而是摆了摆手:“这条不错,保一条,再来一遍,这次江枫眠记得说词。”
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说“这条不错”。
江枫眠简直受宠若惊。
第二遍的时候,左成天看着监视器里面江枫眠的表现,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错可以挑,台词也都好好说出来了,但是跟上一版没说词的表现力差远了,那种完全说不出话来的犹豫和怔然,那种压抑的痛苦实在太鲜明。
而这样一个关键节点剧情,也正适合一些会让人刺痛的演技出现。
又让江枫眠和时秋试了几次,左成天还是感觉第一版最好。
“卡!”左成天喊道。
“来,江枫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一下后面我准备作出的改动……就按照你刚才第一版的那个演法……”左成天对江枫眠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然后开始讲戏。
今天整个下午就磨这一场戏,因为这里的画面要各种切机位,哪怕按照左成天最满意的方式去演,也最起码要演五遍,更别说中间还要因为各种因素和感觉不对做出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