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石沉默着,一只手肘懒懒地搭在扶手上,支着侧脸,望着舞台,就好像真的很认真地在听学生们为戏而争辩、热切讨论,看着导演又重新让道具组拿道具,调度走位。
初枳夏感觉得出来,他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舞台上,全在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枳夏把他撑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握紧了。
想到沈丹颜电话里说的话——原来在他最骄傲的时候,分手后他就立刻来找过她。
她声音也不自觉柔软。
到底是和他生不起气来的,就算他有些地方真的很过分。
沈青石看了她一眼。
反正没有外人再看过来,这里也足够黑,他这一眼没有太多情绪,就是温柔面具摘掉后的空洞,还掺杂着几分压不住的锋利和冷意。
初枳夏又觉得有点冷,额头上的汗也消了,伸手去摸他的头,小声关切说:“你昨天喝醉了,有感觉好一点吗。”
她有时候喝醉后第二天会感觉到由衷放松,有时候也会有点头疼。
沈青石不语,只按住了她乱动乱摸的手,牢牢控制在掌心,攥得极紧。紧得她骨头都跟着发痛。
就这一个动作,初枳夏就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确切说是动怒。
细细想来,他真正动怒的时刻,也很少。
这回在一起后,至多也就两次。
一次就是在敦煌的时候,她硬要去医院看他,给他送东西。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沈青石这人也挺奇怪的。
哪怕是那回在南城大剧院的包厢正式见他,亲口告诉他自己就是拿他解闷而已。
他也只是失望,意兴阑珊,平淡中蕴藏着危险,但也不生气。
还有就是她因为师哥的事情不信任他,他也不生气。
因为那些——可能都算是在他预想范围之内?
他早知道了她对他不真心,也猜到她可能更偏向师哥一些,失望,可也没什么可气的。
这两次,是超出了他的范围和掌控。
他没想到。
初枳夏也觉得,以那天生日的情况来说,沈青石应该是想不到的。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很优异,也是真心爱他的。那次逃跑前科,也更印证她爱他,想去了解他的工作。而且跑了也是去找他,太想他。
和这次意义完全不一样。
这次是真的想要逃开他的控制。
他应该想不到她会如此大胆、决绝。
见他一直不说话,继续默默看戏,初枳夏也不说了。
她也想用这个事情告诉他,这样不行。她不愿意了。
她想和他谈来着,但他说一不二就给她请长假,又安排了工作,剧本都给她拿来了,就是不行。
快到饭点。
排演的同学也马上该去吃饭,舞台灯光一盏盏暗下,这里学生可以随意出入,可六点以后,没有特殊要求排练,也是要锁门下班的。
宋桦教授讲评完后先行离开,离开前见他们俩靠坐在一起,也不便打扰,只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沈青石也回以礼貌浅笑。
等所有人几乎都退场后,还有最后十分钟关门关灯。
观众席仍没有亮灯,只余紧急通道的暗光。
沈青石松开了她被自己钳得发痛的手,掰过了她的下颌,就在这里,强行地含咬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