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舟淡淡道:“你那晚不是听到了,她对我有意。”
甄顺:“……”人家有意的不是狼狗吗?
穆长舟勾起一抹笑来:“巧了,先到船尾的是我,既被我听到,自不好辜负赵娘子心意。”
甄顺:“……”所以您就差点把人吓死??
他抹了把脸,尽量收了收见鬼一样的表情。
“不是,郎君,您也清楚,赵娘子她生于乡野,怕是担不起高门主母之责,偏偏她背后牵扯不少,极有可能给穆氏带来许多麻烦啊!”
“旁人且不说,就说才绝娘子那位未婚夫虞大将军,他如今可是虎头军之首,比您在军中还要有威望。”甄顺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若他得知自己这些年为之不娶的才绝娘子,嫁了个普通猎户,还生了孩子,他是会爱屋及乌还是因爱生恨谁说的准?”
穆长舟对骠骑大将军虞栋也颇为了解,只不以为意。
“若我娶了她,自会护她周全,虎头军不好惹,狼覃军也不是摆设。”
“虞栋这些年一直在西南,甚少回圣都,即便他回来,也未必敢将私怨变成两军之争。”
虎头军曾被淳阳王捏在手里,后来虞栋靠着对先圣和当今圣人的忠心,以及他无后且没什么直系亲属的干净背景,才得以掌控虎头军。
在内忧外患未除之前,圣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两军相争。
甄顺更发愁了,“咱们老国公当年可也有勇有谋,不还是……而且虞大将军心思颇深,万一他起了什么坏心,暗中害人呢?”
“以赵娘子的性子,您常年不在圣都,您觉得她能照顾好大郎,替咱们公府应对圣都的各方势力吗?”
先不论长没长脑子,单论自身本事,赵娘子还比不过他们老国公夫人呢。
就那小娘子的单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叫太后把穆氏给哄到自己碗里去了,或者被别人给穆氏挖了坑也未可知。
可甄顺越念叨,反倒越坚定了穆长舟的心思。
对甄顺而言,他所说的那些都是缺点,可在穆长舟看来,这些却都是赵瑞灵的优点。
正因为她出身乡野,无甚丘壑,才会更让人放松警惕。
只要圣都那些人以为有机可乘,他们就会熄了先前不容易实现的念想,从赵瑞灵这个更好入手的缺口来谋算。
可别忘了,赵瑞灵背后还有袁修永,那小老儿会眼睁睁看着这小娘子掉坑里吗?
虽袁修永先前声严色厉,可穆长舟却不是赵瑞灵
那种好哄骗的。
多思忖几番,他也就隐约明白过来袁修永没有言说的盘算。
娶回一个小娘子,就能搅浑圣都一潭浑水,他人在西北,京中却有先圣军师坐镇,再没有比这更安稳的路子。
那他就上一回钩又如何?
“去,把这份文卷给赵灵娘送过去。”穆长舟含笑将绢帛递给甄顺,顺便敲了敲他的脑袋,止住甄顺还不打算放弃的念叨。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不管那小娘子对我有没有意,早在湖州府,你家郎君我就对这小娘子见色起意了,我想得到的,何曾放弃过?”
甄顺捂着脑袋,悲愤交加:“郎君您如此色令智昏,若老国公泉下有知……”
“他只会夸我青出于蓝,快去!”穆长舟这阵子以来,还是头一回露出如此放松的神色,面上的笑意也显得格外痞气。
“顺便替我告诉她,因着她送的点心,我已经明白,这日子确实挺有奔头,我心下感激,晚些时候再以好礼相送。”
甄顺:“……”
他和收到绢帛后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赵瑞灵心有灵犀了一把。
“你们郎君是不是疯了?”
第25章第25章这人静悄悄,肯定要作妖……
又是一日近黄昏。
晚霞时卷时舒,如女娘眼尾的胭脂一般,在微波轻漾的湖面上渐渐退却,只待积蓄最后一丝力量,便可托起夜色下的星辰。
自过了淮南道,湖面上的官船就渐渐多了起来,这会子都正热闹着,呼呼喝喝地准备一日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