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脸庞的靠近,似乎更让人怦然不止。
他们可以交换呼吸。
在这里,江萌更依赖陈迹舟了,她不会允许他脱离她的视线范围。
把他放到操场的人海里,他是她的好朋友,不会有其余的身份。
但是在逼仄的车厢一角,他就会让她胡思乱想。
对于性别的感知,第一次,清清楚楚,如此鲜明。
她想到一个词,叫做吊桥效应。
这不是心动。
只是因为危险的境地促使心跳加速,从而产生暧昧的错觉。
几站路过去,江萌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陈迹舟笑说:“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点。”
她抬起眼睛,看到他明朗而英俊的笑容,明朗里又掺了一点狡黠,好像在说:我找个地方把你卖了,一会儿记得替我数钱。
但是陈迹舟没这么说,他出其不意地问她:“知道银河里有什么吗?”
“嗯?”
“带你去看看。”
“……”
江萌失语,正要揶揄他。
紧接着,又听见他说:“你把眼睛闭上。”
江萌照做。
少年干燥的手掌覆在她的双耳上,导致她与周边的环境音隔绝,只剩下从地底下传出来轰隆隆的行进声音,列车在洞穴里快速穿行,车轮声被放大,震慑着心脏与身体。
还有另一层抽象的声音,也被捕捉到,闭眼置身于黑暗深处,因为速度之快而产生在隧道里进发的强烈时空感,让她犹如在风里穿梭。
被他捂着耳朵,于是陈迹舟的声音也贴近的不少,就扣在她的心门之处,清润而温和,带一点笑:“听到了吗,这是宇宙飞船的声音。”
江萌闭着眼,感受他的手掌挪到她的发顶。
陈迹舟应该是弯了腰,凑近了许多,因为他的一呼一吸就流在她的耳廓上,像蒸汽一样灼热,他说:“今天,我是你的船长。”
第20章第20章如果她想飞,他就成为风……
“宇宙飞船”的终点站是一个河流码头。
江萌站在昏沉的蓝色天幕里,看着远处的隐隐青山和镜子一样巨大宽阔的水面,河流东奔,汇入海洋,内陆却异常平静,山水悠然,杜绝那股滔滔的争流声,江天茫茫,落霞淡影,还剩一点挂在远远的天际线上,虚实之中,最后一抹天光在她眼里愀然地潜了下去。
水云之色,像极了那些行吟诗人笔下的共蔚蓝与一青螺。
人在自然对眼睛的冲击力之中,就容易忘却许多,渺小衬托这宽广世界,终于成为天地蜉蝣,成为历史长河里的一滴水。
站在这里时,江萌觉得早上的数学课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恍如隔世,不外如是。
走在前面的陈迹舟也停下脚步,他往前远眺,似乎也在花时间驻足观赏暮霭沉沉的美景。
江萌说:“不是带我去银河吗?”
他说:“这就是银河的入口。”
码头上的乌篷船靠岸。
船夫是个小老头,在那问有没有人上船。
这个地段已经偏离云州的市中心了,江萌看到的山丘其实在对岸的洲渚上。
陈迹舟过去跟船夫交涉了一会儿。
江萌跟上几步,便听见他在杀价。
陈迹舟手揣兜里,侧身靠在桅杆上,虽然讲价,没什么低眉顺眼的姿态,倒是一副闲云散鹤的慵懒架势:“我这儿只有50,万一去了回不来,夜里也没轮渡,没准就饿死冻死在那小洲上。黄花闺女,黄花小伙,两个未成年,您要是忍心,就接着多赚这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