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睡?”他说。
江萌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局促地转了两下。
被人盯着,她还是忍不住睁了眼。
陈迹舟果然在笑。
他站在床边,往下瞧着她:“脸都红了。”
江萌飞快坐起来,把脚丫子塞鞋子里,又把在他臂弯枕得乱七八糟的马尾辫拆了。
陈迹舟帮她把捕梦网挂上,留一点缝隙让海风流进来。他认真地问了那个老板,怎么样放置才能捕捉到美梦,一边站那儿研究,一边说:“你要不要现在冲个澡,我一会儿过来,给你衣服拿下去洗。”
江萌差点暴走。
……谁要他帮她洗衣服啊?!
她连忙说:“不要,我自己叫服务。”
“好。”
陈迹舟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我在隔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萌没有说话,陈迹舟转身离开。
“你等一下。”她叫住他。
江萌从书包里摸出一个东西,攥在手心里,像是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快步走到陈迹舟的跟前,让他把手伸出来,她说:“这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我小学买的,给你当做回礼。”
陈迹舟把挂件放在手心看了看,有点想笑:“带我去见王子吗?”
“不是的。”江萌翕动嘴唇,半晌才给出回应,“是我……我不需要了。”
江萌有很多话没有说,她不好意思说。
现在她可以把陪她很多年的南瓜马车送出去,不再奢求王子的出现,因为她有陈迹舟。
他就像是一座不断电的游乐场,只为她开放。在他这里,她不用担心会被午夜的钟声叫停。
严格来说,他比王子,还要厉害一点点。
青涩而缄默的年纪,不够豁达,不够坦荡,只好让千言万语都沉没。
因为他不是女孩,所以她无法拥抱他。
因为他不是女孩,所以她不能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异性之间谈到的喜欢,爱情的优先级必然高于友情,无论怎么解释都暧昧,这个词可不能轻易使用。
江萌难以找到贴切的形容,来描述她和陈迹舟有多么深情厚谊。
所以,她只是轻声地说,给你这个,我不再需要了。
他把小小的礼物珍重地收拢在掌心:“谢谢。”
江萌的例假很识时务,是当晚睡前来的,所幸她身体素质还不错,没有痛经的情况。
接下来,很开心地在云州畅游了两天。
他们是周日回的平江。
星期天的晚上,江萌在回来的高铁上就开始感到不安,因为这两天她基本上跟陈迹舟待在一起,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他是事无巨细的引导者,根本不需要她用上手机,所以江萌一直没有开机,直到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她打开所有的消息,却发现“现实”的世界也十分宁静,一如平常。
没有指责,没有寻找,没有逼问。
只有班级群的几个老师在派发作业任务。
连A都没有找她聊天。
陈迹舟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到小区门口。
江萌正在好奇怎么没人问她下落的时候,陈迹舟站在公交站台,昏黄熟稔的路灯灯光将他自由散漫的一副笑容照亮。
他似乎看穿她忧心忡忡的表情:“请过假了,说你跟我一起去宁城看球赛了,不用担心被批评。”
江萌瞠目:“什么意思,你跟我爸妈说过了吗?”
“是啊,一声不吭地就这么把你带走,这点后顾之忧我还是得扫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