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你喝吧,喝点啤的,别醉。”
“喝白的不行吗?”
他做出那副惯常的、吊儿郎当的表情,痞气的笑容里浮现一点往日神色:“你喝白的我也弄不动你了,晚上就躺这睡吧。”
那一刻,江萌又觉得一切未变,笑出漂亮的牙齿:“好呀,你要是陪着我,我躺这睡就躺这睡呗。”
陈迹舟低头,扶着眉骨笑出了声。
他笑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傻子。”
江萌跟他在一起吃饭就会特别畅快,嘴里塞满肉,腮帮子还鼓鼓囊囊的,就迫不及待跟他说:“明天,明天你挑地方吃饭,换我陪你,好不?”
陈迹舟告诉她:“明天就走了,还有课。”
“这么着急吗?”她有点惊讶,“你可以逃课啊,你不是很爱逃课吗?”
他说:“早就洗心革面当好学生了,学分难混,还想顺利毕业呢,可别害我啊。”
她吃得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分别来得很快。
陈迹舟送她到宿舍楼下。
这种时候,说句“拜拜”,“明天见”,“下次我去找你玩”之类的话就足以道别了。
但是陈迹舟没有用那么轻盈的姿态和她说再见。
他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江萌。”
伞被她收起来,江萌还在抖落伞面上的雨水。
他们站在宿舍楼底的屋檐下,站在情侣和情侣之间,那些人拥吻得难舍难分,而她和陈迹舟隔了一点距离,太远伤情义,太近不合适,关系显得另类又别扭。
他似乎犹豫了很久,关于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这番犹豫让他的表情显得沉重,陈迹舟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他说:“你有你的人生。”
咔哒一声,伞被收紧。江萌的心如这道声音,但并不是合拢,反而是裂了下的动静。
她立刻抬头看他。
黑暗之中,他眉压眼的俊美骨骼,极其罕见地让她感受到浓烈的疏离意味。
陈迹舟说:“你会遇到你喜欢的人,会有你的爱人,以后还会有你的家庭,你的孩子。”
“对你来说,我一点也不重要。”
他非常淡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不知道他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鼓足了多少的勇气,才决定这样当面和她说这几句,轻描淡写,又伤筋动骨。
她红了眼睛。
在里里外外的水汽里,她听着他重复一遍说:“江萌,我一点也不重要。”
江萌看出来了,陈迹舟好像不想跟她做朋友了。
她甚至怕他下一秒就要说,别再骚扰我了。
或者表述得委婉一点,我们不要频繁联系了。
但是陈迹舟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搭理她,但他不会舍得对她说伤人的话。
他只是用表情告诉她,没有办法,我不是女生,我们的友情再坚不可摧,也不该影响到第三个人。
那个人将来会为你穿上婚纱,为你穿上属于你的水晶鞋。它们都是为你定制的,为你们的爱情。
目前还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
他只是还没有找到你。
你要习惯,异性朋友之间的壁垒会越来越厚。
厚到总有一天,我会从你的生命里退出。
你要接受。
他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用眼睛说:你一定要接受这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