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骂回去吗?”
他点头,语气又懒又拽的:“骂不死他。”
江萌忍不住冲他比大拇指,笑得唇红齿白:“我相信你这嘴,为我冲锋陷阵绝对够格的。”
陈迹舟也看着她,挑唇笑了下。
坐在学生堆里,他也会感慨。
二十岁出头时,他们的轨道分离。
如今兜兜转转再碰头,已经没办法没心没肺地融入其中了。
要说沧桑、疲倦也不至于,但她失意的眼睛随着发丝低垂时,他最感到遗憾,是的,陈迹舟也会遗憾,如果当初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江萌今天没怎么捯饬自己,穿了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没有绑起来,松松地自然垂落。
有一回见他,她妆容精致,裙摆翩跹,她状似惋惜地说,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特别漂亮的样子。
陈迹舟想,他早就见过了。她最漂亮的样子,他都见过。
靓丽有靓丽的美,自然有自然的美。
连疲惫和眼泪都各有生动。
就像月亮的倒影在涟漪里碎了。
江萌轻声地喊他名字:“陈迹舟,你今天过来,我还是蛮开心的。”
老板把面端上来。
陈迹舟勾唇一笑,说:“这不是看你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进的,我再不来给你疏导疏导,你这小脑袋瓜子还动不动得起来了。”
“你要是能吃得下,还是美食更管用。”他把面推给她,“赶紧吃吧,吃饱才有力气约会。”
他这语气云淡风轻的。
面汤把她的脸蒸热,因为是被“约会”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江萌飞速地掰开筷子。
陈迹舟问她,喜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江萌警惕十足地说:“比当你秘书好吧,别老是想挖我过去哦,我去你那又不能篡位当老板,但我现在不一样,我面前有胡萝卜吊着啊。”
她想入非非,脸上带着骄傲的笑:“等我转岗升职了,我也要跟那个殷处一样——你,过来,看看你手指甲,嗯,表现不错,下次注意。
“当上领导,拽死了好吗。”
陈迹舟听她这么说,也笑了下:“好的江处长,以后不打您注意了。好好升官吧,哪天提拔提拔我,我也不想努力了,让我少走几年弯路。”
江萌吸溜了一口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咯咯地笑。
沉默许久,陈迹舟终于认真地问:“刚才为什么哭?”
江萌收敛了笑意,牙齿也停了停,她咽下一口面,搅了搅面汤,声音含糊得像梦呓:“可能是……我太喜欢你了吧。”
对面的人陷入沉默。
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冰山遽然开裂。
温暖水流汨汨淌下,滋养他龟裂干涸的滩涂。
为她悬浮不定的一句喜欢,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少年遗憾。
江萌一抬头,果然见他眉目很深。
她说:“我就是话特别特别多,表达欲特别特别旺盛,特别需要回应的那种人。你要是能理解我,给我回应,我就会很感动,你明白吗?”
江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问,你明白吗。
陈迹舟说,我当然明白。
到车上,江萌没问他打算去哪里。
陈迹舟开车上路,在漫长的红灯路口停下,他开了两边的窗,晚风混合着夏末湿润又燥热的气息吹进来,他取下中控台的一件礼物盒。
江萌方才就看见了,但以为是他给别人买的,就没多问,陈迹舟把盒子打开,将一根丝绸发带缠在手指上,他摊开掌心,那根发带就在窗户两边对流的风里流动轻盈,翩然起舞。
江萌惊讶:“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