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嘴跑火车,这种话就让她分不清虚实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多云天气,云层不算厚。
观景平台挤满了人。
好多人带机器过来拍摄,甚至还有来这儿拍婚纱照的。
陈迹舟有点烦,他讨厌人多的地方。
附近有几个咖啡店,黑灯瞎火还没有营业,不过有个男老板从院子里出来,拎着漱口杯,蹲花坛边刷着牙齿。陈迹舟走过去跟他打商量:“您这后院能进吗?”
老板擦擦嘴,说:“还没开张。”
“待一会儿就走,看个日出。”
“行,进来吧,现在还没什么人。”
陈迹舟一点头:“谢了。”
江萌没什么意见地跟上,她本来有点怀疑这儿视野会不会不好,不过进去之后就觉得多虑了,院子做的是铁艺墙,栅栏镂空,什么都能看见,小院很洁净,种了点绿植,就三张咖啡台,占了人家的地盘还是得照顾下生意,陈迹舟点了两杯不带咖啡因的气泡水,他出来后随便找了个软沙发坐下。
江萌想跟他坐一起:“你过去点,我坐不下了。”
陈迹舟敞着腿,没打算给她让位置,抬抬下巴:“那不还有吗,不嫌挤得慌?”
“……?”
从人山人海里出来,舒服多了。
气泡水端出来是凉的,陈迹舟注意身体素质,现在不怎么喝冷的东西了,他就坐着没动。旁边有位置但江萌没坐,她站在栅栏边看着天上,太阳还没显形,她在那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旁边有一丛巨大的芭蕉,翠绿的叶子上淌下朝露,一滴一滴,洇湿了地面。
江萌往天上看,他就平静地看看她圆圆的后脑勺。漂亮的丝带被绑成蝴蝶结的样式,充满生机的绿色让她身上的少女气息丝毫未减。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悄悄地看她,看她坐在那里喜出望外地捧着偶像杂志品读,看她为生活烦恼愁苦的面色很快又转阴为晴,看她无法对抗不公时的眼泪,看她发现他在身后所以回头,惊喜地看他名字时带笑的眼睛。
她像一个沥干水的玻璃容器,放掉所有,就仍然透明敞亮,她发挥会承载湿重、但本质是包容万物的本领,活出她生命的明媚底色。
她不再说起从未得到的爱,因为不再想拥有。
她不再仰人鼻息而为了留住不重要的赞许,因为她长大了。
临行前他说,希望她能够好好爱自己。
她真的在认真执行。
这些年来,他脱手的那一份爱,她为自己好好地补全。
江萌突然回头看他:“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陈迹舟还是维持敞腿后靠的姿势,闲云野鹤地坐在那儿:“看看形势吧,不景气就不干了。”
江萌拖长声音,无比惊愕地“嗯——?”了一声。
陈迹舟说:“许昉想开个羽毛球馆,没准拉我去给他当教练。”
“那你公司呢?”
“给能接手的人。”
江萌走过来,像批评学生一样,点着他的名字,大肆指责:“陈迹舟,你不能这么意气用事。”
陈迹舟想笑:“我怎么了?”
她震惊完,还剩点脾气,真的跟他妈妈似的,耳提面命:“你考虑考虑养家糊口吧,羽毛球教练能赚几个钱啊。”
陈迹舟抱着后颈往沙发后面仰,看她一脸严肃指教,他笑得不行,胸腔轻震,眼睛都弯了:“果然是要当处长的人,这就开始满嘴铜臭味了。”
江萌很正经:“胡说,我刚刚用了漱口水,现在是满嘴茉莉味。”
江萌有点牙痒痒,好想踹他啊!
她出门怕来不及就没换鞋,穿得还是酒店拖鞋,此刻把鞋子一拖,光脚蹬过去。
“陈迹舟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你就是个痞子——”
陈迹舟又不是傻子,也不能坐那儿任她踢吧,下意识就握住她脚踝拦了下,江萌一下重心不稳,话音未落就往他身上栽去。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故意把她往怀里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