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江萌的脸颊,像捏一只橡皮小鸭子,结结实实地按了三下,佯装不快地说:“所以,赶紧给我忘了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听见没?”
他语气嗔怪,淡淡的笑意含有责备,“记仇记到八十岁。”
江萌低头,轻轻地笑出了声:“好吧,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会选择性遗忘你的糗事。”
她低着头看地面。
他就低着头看她。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身后的乐团已经换了一首舒缓的曲子,优雅的大提琴声音配合夜的深沉,缥缈悠远,送入林中。
江萌往乐团的灯下瞧一瞧,小声问他:“诶,是你联系的蒋家明吗?”
陈迹舟也望过去一眼,说:“他每天在山底下唱歌,我让他帮我安排的。”
她说:“花钱了啊?”
陈迹舟笑说:“不花钱能请得动?人家大晚上闲的吗?”
他往那边看看,拍一拍江萌的背,意思是叫她在这儿等一等,轻声说:“我过去打个招呼。”
江萌忙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陈迹舟想法妥善一些:“改天有机会正式介绍吧,今天先不了,我让人早点收摊回去休息。”
这话很值得琢磨。
正式介绍什么?
江萌想入非非,脸上带点羞涩的笑意,看着他过去简短地聊了几句。
她收了收外套的两襟,又往底下看去。
这个山不高,更像是个丘陵,但视野也好。
再往远处,能看到云州的都市风貌,不过黑夜影响视线,所以目之所及,只剩这片美好的桃源,像与世隔绝一般静谧,被江水拦在世俗之外。
江萌贪心地想,如果永远不回去就好了。
被困在这里也没关系。
她找到了自己的应许之地,这里有上帝给她的牛奶与蜜,这里有她永恒的、最初的、念念不忘的宁静。
有她不被侵扰的梦田。
她的应许之地不是云渚,而是他的身边。
跟着他,流浪也像回家。
去找车位的路上,陈迹舟走在江萌的身边,坡路宽阔,并不陡峭,路灯敞亮,很安全的一段路,两人隔了一点距离。
夏末初秋,夜里温度还挺低的,她身上穿着他的外套,问他要不要,不知道陈迹舟是真的抗冻还是绅士谦让,就这么一件衣服,他就没跟她争。
于是江萌挪了挪距离,跟他挨着,然后悄悄地牵住了他的手。
陈迹舟的步伐明显地顿了顿,脚步放缓。
没有人说话,但似乎都想让这段短短的路再走长一些。
他应该是有点冷的,指骨微凉,江萌此刻的体温高一些,给他渡了点暖气。
江萌埋着头,贴着他的胳膊走,不太好意思看他,不知道陈迹舟眼下感觉如何。但她现在要是给自己测心率,肯定不止120了。
陈迹舟回握住她。
她的指骨如看起来一样细瘦,就像她整个人的气质,纤长漂亮,骨节玲珑,玉簪般莹亮剔透,白得反光,握在手里的触感轻轻的,也脆弱,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沉默地走了一段,山上特别静,江萌的声音显得清亮突兀,她忽然说了句:“我谈恋爱不都是这样。”
“嗯?”
陈迹舟低下头,也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女孩子浓密的睫毛忽闪。
“就是……很粘人这样。”
他前不久问她,是不是谈恋爱都这样。
江萌鼓鼓腮帮子想,当然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