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伏归几经思忖,最后想到什么,竟露出一丝微笑,“好,我这段时日太忙,没来得及陪你,你跟媞兰要好,出门散散心也行。”
纪吟瞧见男人装模作样的脸,在心里骂了他一句,面上却装作欣喜的模样,终于肯露出一个笑来。
段伏归见她明眸水润,面颊嫣红,神情骄矜,一时心痒难耐,压抑到现在的欲-火喷薄而出,身上肌肉一寸寸绷紧,长臂一捞,将人带到自己怀里,俯身欲吻,却又被女孩儿柔嫩的掌心抵住。
“嗯?”
纪吟推推他的脸,嫌弃地说:“脏死了,你洗洗。”
段伏归耸起肩嗅嗅自己,确实带了点尘土混杂汗水的味道。
这也正常,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他一路骑马回来,自然免不了沾染上灰尘。
知她爱洁,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暂时放开她,转身往洗盥室而去。
纪吟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毡帘后,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计划假意顺从以麻痹男人,再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然而因她先前闹得太厉害,男人决不可能轻易相信她。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需要极小心,她不能全无触动,但也不能一下就转了性,否则反倒叫人生疑,她暗自琢磨了许久,这才决定闹这一出。
明明开始动心了,吃醋了,却要强地不肯承认,这才更符合她的性格不是吗?
正当纪吟还在复盘时,男人已经洗漱完出来了,他只随意搭了块巾帕在肩上,浑身散发着潮热的气息,站在纪吟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纪吟看到男人大喇喇不知羞耻的模样,默默别过脸,却在下一瞬被掐住下巴转了回来……
……
纪吟让人给媞兰送了信,过了两日,到两人约定好的日子,纪吟一大早就起床洗漱,盘好发髻,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窄袖骑裙,坐上出宫的马车。
这次她没带陶儿,身边只有尤丽和郑姑姑,由元都亲自带队护送。
上回让她钻了空子,这次元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纪吟都能感觉到他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她都替他累得慌。
“京中向来太平,我今日只是轻装简行,并无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元统领不必如此紧张。”纪吟状似好心地宽慰一句。
元都一连绿:“……”
我不怕别人,就怕您!
纪吟瞧他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心中一阵畅快。
元都名为护卫,实则不过是段伏归派来监视她的鹰犬。
纪吟和媞兰约在城南的菱阳河畔见面,这附近有个白雪马场,隶属城黄令管辖的皇家御苑,城里的贵人们大多爱来此处跑马。
正值春日,惠风和畅,菱阳河边的柳树绿意尽染,桃花竞相绽放,春水碧波,游人如织,真是一派热闹景象。
纪吟一下马车,便见站在桃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马鞭玩儿的媞兰。
她一头彩绳编成的小编,身上穿了绯红骑装,竟比四周的桃花还要明艳灼人。
“媞兰!”纪吟唤了一声。
媞兰听见,立马小跑过来,抓起纪吟的手,前后左右看了她一圈,笑着道:“嫂嫂,你现在气色看着好多了。”
纪吟只露出一抹浅笑。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马场走去。
“嫂嫂,你是终于想通了,肯和皇兄好好过日子了吗?”媞兰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纪吟脸色微怔,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媞兰疑惑地看过来。
“上元
节那日,我在白马寺遇到了虞国夫人,听了她的一番话,生出些感触,又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他又说他喜爱我,这段日子待我也极好,我一时也理不清我的心了,现在就先这样吧。”纪吟半垂眼睫,阳光下,清瘦的脸庞微露惆怅。
媞兰眼睛一亮,心想,皇兄得到这个答案,总能开心了。
纪吟余光瞥见媞兰的表情,慢慢敛住眸。
很快两人来到马场,这是一片十分开阔的空地,马场边缘种着柳树,扎着篱笆,一侧是马厩,另一侧则是十来间彩绸搭成的彩棚,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几点鲜亮的色块点缀在大地上。
马场管事早得到过吩咐,听说贵人到了,忙殷勤地迎上来,又带纪吟去挑马,纪吟不会挑,只让他安排,于是管事给她选了匹不高不矮性情温顺的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