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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伏归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说要回京。
底下将领们死命劝说,段伏归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很快做了安排,决定秘密回京,营中依旧插他的大旗,让贺兰坼暂代大将军之职。
将营里的事安排好,段伏归又秘密叫来段务行,吩咐了他些事。
段务行猛地睁大眼,“陛下这是要……”
段伏归点了点头。
段务行一抱拳,“臣明白了,一定完成陛下交代的事。”
做完这一切,第二天,段伏归换上便装,仅带百来个亲卫,秘密出了大营,飞快奔回燕京-
纪吟在成家落脚,住了几日,很快发现他们家里的情况实在拮据,原本还能勉强度日,现在多个自己,多张嘴,开销一下就大了,光靠成安那点俸禄和成母浆洗衣裳赚的钱,一家人想要过下去实在艰难。
成家收留她本就对她有恩,纪吟哪儿好白吃白住,这天晚上成安下值回来,她把他叫到屋里单独说话。
“小安,这个你拿着。”她拿出先前那只赤金手镯,当时她就要给他,只是他一直不肯收。
果然,成安连忙拒绝,“我不能要。”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
纪吟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坚定而不容拒绝的气势,成安愣了顺,鬼使神差地生出一股服从的欲望,就好像听她发号施令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纪吟自己没觉得,但有时环境对人的塑造是潜移默化的,她身份作为这个时代的上位者,尽管她没有歧视底下的人,认为她们跟自己都是平等的,可她被众多人恭维着伺候着,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言语神态,却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势了。
“昨天晚上,我听到婶娘跟你说的那些话了。”纪吟轻声说。
成安低下头,一时有些羞愧。
昨夜,他娘把他叫到院子里,问他这个月什么时候发粮饷,家里的粮食要见底了。
他每月发一次粮饷,六十斤糙粮,加上一些盐,时间不固定,一般在初十前发,他才当上杂役几个月,家底薄,这个月比上月迟了几天,还多了一张嘴,家里可不就要断粮了。
成安本打算厚着脸皮去找人借点粮先度过这几日,没想到被纪吟先点了出来。
“你们愿意冒着风险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总不能再因为我让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了。我明明能改变现状,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你若真心帮我,便收下这支镯子,想办法换了钱,买点适口的粮食回来,这样我也能安心住下了。”
她既这么说了,成安便再拒绝不了了。
她有句话戳到了他,尽管她没抱怨,但成安知道她是吃不惯自家这些糙食的,拿了这只镯子,换点钱粮回来,她也能吃得舒服些。
看他终于答应,纪吟松了口气,叮嘱道:“保持镯子的品相虽能多卖些钱,但流出去难免被人认出来,到时沿着线索追查过来我们就都完了,最好能先找个地方融了,你也尽量别暴露自己,能做到吗?”
“能。”成安点了点头。
其实就是找黑市。
成安当了几个月杂役,跟这里的底层混熟了,自然也知道一些渠道,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偷的、墓里出来的,就靠黑市转手,他们不问来路,只看东西,只是这样一来,价格会被压不少,但他们别无选择。
又过了两日,夜半时候,纪吟一直没睡,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成安闪身进来。
进屋后,他将怀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微的闷沉声,纪吟将墙壁上挂着的油灯拿过来一照,只见数块碎银子,还有十几串沉甸甸的铜钱。
“你给的镯子总共二两,我换了十两银子和三千个钱。”
二两的金子,正常在外面能换二十两银子或者两万多钱了,这一下少了七千钱,果然不愧是黑市。
“没事,这些也够了,辛苦你了小安。”
成安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被油灯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两人的距离又这般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说话时轻轻带动的气流,一时忍不住心跳加速,不敢再看,连忙收回视线,直到她将那些铜钱放到自己手上他才如梦初醒。
“这些钱你拿去,我不方便出门,还要靠你去买粮。”
“这……太多了。”
“不多,我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成安依旧不肯全收,这些钱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年了,只拿了一部分,剩下的还用包裹包好,放到纪吟的房间里。
第二天,成安特意等到天黑才带着买好的粮食回来,纪吟又朝他打听外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