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拜托你了。”纪吟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人一慌就容易犯错,她一动,破绽就更多,尤其现在段伏归在明她在暗,她还有机会,不能自乱阵脚。纪吟这般安慰自己。
第二天,成安照常上值,他依旧跟大顺一组,负责夜里巡逻。
成安落后他半步,盯着大顺的后脑,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才显得不那么刻意,却没想大顺突然转过头来。
“小安。”大顺叫了他一声,又警惕地朝四周瞥了眼,确定没有旁人,把他拉到树后面。
成安心脏狂跳。
“小安,你觉得我平日待你怎么样?”大顺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离得极近,几乎就要面对面了,这个姿势,既显得亲密,又隐隐带着一种压迫感。
成安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大顺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来了,要不是大顺哥一直以来照看我,我哪儿能这么顺利学会当值在杂役里站稳脚跟呢,在我心里,大顺哥就跟我亲哥一样了。”
他皮肤因风吹日晒变得糙黑,一张脸却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看着就真诚。
大顺因他这话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循循善诱着说:“上头要严查七月三十那晚河边巡夜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因为腰疼没能跟你一起巡夜完……我倒不是怕上头追究我失职,而是我看上头这次好像动了真格,就算那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难保我们头顶上那个老赵为了自己能给上头交代,知道我们没巡好夜,就把我们交上去,到时你我都讨不了好,或许连命都要搭进去。”
他这话也十分狡猾,明明只有他自己失职,却把成安也扯进来,成安一脸惊恐,仿佛被他的话吓到了,“啊?这么严重?”
“嘘!”大顺立马捂住他的嘴,“你那夜有发现什么吗?”
成安心头一凛,木然地摇摇头,“没有,就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发生。”
大顺放下心来,于是继续说,“既然没有异常,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把这事瞒下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成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他面上看似慌乱,实则心里几乎要克制不住喜悦了。
他正想着怎么说服大顺呢,没想到大顺自己怕被追究,反而找他帮忙隐瞒,这样一来就更不会惹人怀疑了。
待到凌晨天亮,成安下值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纪吟,纪吟也终于露出一个笑来。
她不由再次庆幸自己遇到了成安,也庆幸北上路上帮了母子几人一把,不然又何来今日。
如果那日她一个人去找地方投宿,在段伏归的天罗地网下,就算经过伪装,也迟早会被揪出来-
段英得了段伏归的命令后,派人将西门的守兵、杂役,甚至附近居住的百姓全审了个遍,依旧没有纪吟的消息。
“小人真的没见过画像上的人。”
“那夜小人睡得太熟了,真的没听到什么动静。”
……
段英一
边大张旗鼓地审问在城门巡逻的丁兵,一边却又暗中派人盯紧了各处客栈以及能投宿的地方,甚至连京城各家新进的下人都查过了,却仍旧一无所获。
查到这里,段英也开始怀疑主上会不会推测错了,然而段伏归却深信纪吟一定还在城中。
一个大活人,绝不可能凭空消失,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连查半月,还是没有结果,段伏归终于暂时放弃,他命令段英,撤回安排在城门口的人手。
“走了走了,回去了,上头说不用找了,兄弟们都累了两个月了,上头说给我们放三天假,总算可以好好快活歇口气了。”
成安注意到一直守在城门口的禁军终于离开了,下值回来后迫不及待给纪吟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们真的走了?”
“嗯嗯。”
纪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成安问:“你要想办法出城吗?”声音莫名有些低落。
她说过,她不会一直留在燕京,她会想办法离开。
纪吟沉思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暂时先不……”
继续留在城里风险也大,说不定哪天禁军就破门而入了,好不容易禁军都走了,一般人,大概率会趁此机会赶紧离开燕京。
纪吟当然也想,却强行按捺住了。
她怕这是段伏归的陷阱,她深知他心机有多深,性格有多固执,更别说自己还背叛了他,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如今表面上的松懈,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叫她放松警惕,诱她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