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峙许久后,纪吟最终还是闭上眼,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中。
段伏归一笑,轻巧将她托了起来,抱下床,来到布好饭菜的厅屋,坐到食案前。
屋里燃着整整两排油灯,厅内灯火通明,只见桌案上摆十来样饭菜,燕窝粥、山药乌鸡汤、海参、松茸……全是名贵而滋补的食材,在烛光下泛起浅浅的光泽,色香味俱全。
“想吃什么?”段伏归微垂下头看着怀里的人,温声问她。
纪吟随手指了指面前的燕窝粥。
“我喂你?”
纪吟不作声,随他去。
少女病弱纤细,轻轻靠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男人温柔贴心地将吹凉的粥喂到她嘴边,若只单看这份画面,倒好像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讽刺。
纪吟被他喂了半碗,吃不下了,等他再把勺子递过来时,闭上了嘴。
段伏归瞧她只吃这么点,皱皱眉,“再吃一点。”吃得比猫还少,这怎么长得起肉来。
纪吟沉默一瞬,没有反驳,顺从地张开了嘴。
段伏归把剩下半碗燕窝粥喂完,又夹了块山药和鸡肉,“再吃点肉。”
纪吟张开嘴,下一秒,却“哇”的一下,把刚才吃的全吐了出来。
段伏归脸色一变,猛地掐住她的胳膊。
“你……”
他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威胁她吃,好,她就吃。
他让她再吃点,她就一直吃到吐出来为止。
段伏归脸色铁青,可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却只能赶紧让人去叫太医。
“你要是实在吃不下,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作践自己的身体。”
纪吟在宫女的伺候下漱完口,闻言,抬起头看着他,只露出一个冷嘲的眼神。
我刚才难道没有表示过吗?只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意愿而已。
段伏归似看懂了她眼中的嘲意,回忆起刚才,尴尬了瞬,进而又有几分恼怒。
他只喂了一碗粥,远不到撑的地步,哪里能想到她会吐,跟他待在一起就这么难受吗?
段伏归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焦躁。
张太医很快来了,给纪吟诊了脉,并没什么大碍,只道大约是胃口不佳才引发了呕症。
他说得十分委婉了,哪里只是胃口不佳,分明是心情抑郁。
“那你赶紧开药,给她好好调理。”段伏归命令。
张太医心中叫苦,这是心病,哪儿是单靠吃药就能治好的,可他也不敢说,只能答尽力而为。
段伏归看着纪吟尖尖的下巴,想到她才吃的粥全吐了出来,下意识想叫她重新吃点,却又担心她吃了再吐。
一顿晚饭结束得潦草而慌乱。
段伏归又抱着她去洗漱了翻,这才上床。
他今夜本想跟她亲近,可想到她先前虚弱的模样,只好歇了这个心思,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我也说了,我永远也不可能放手,你只能是我的,今生今世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我也不许你再作践自己,你要是好好的,她们就能好,你要是不好,那她们就要跟着你受苦……”
男人紧紧拥着她,低沉的嗓音笼在床帐里,宛如情人间的低语,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格外叫人胆战心惊。
他知道她性格最是刚烈,也怕自己把她锁起来后,她一时激愤之下想不开。
纪吟下意识弓起脊背,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可男人紧紧贴着她,有力的臂膀横亘在她腰间,硬生生阻止了她逃避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