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把夫人从前看的书都带了,正好可以填在书架上。”
“还有钗环首饰……”
尤丽兴致勃勃地安排起来。
傍晚,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当然,尊卑有别,他们不敢跟段伏归坐一桌,厅里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纪吟尝到林雪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
安安静静地用完饭,又喝了一杯茶,纪吟道:“天色有些晚了,你再不回去,天黑就不好行路了。”
段伏归动作一顿,嘴里的茶水也没了滋味,面上却笑道:“那你正好尽尽地主之谊,让我留宿一晚。”
纪吟暗自长吸一口气,站起身,避开前院的热闹,行至后院,男人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斜阳穿过松柏的枝桠碎隙落到地面,苍翠的叶片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天际云蒸霞蔚,远处清云山静静立在那里,隐隐能听到山上白马寺传过来的钟声,倦鸟归林,一切显得那么宁静、悠然。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某个人硬生生打破了。
纪吟站定,抬起眸,认真地看着他,眸光湛亮,却冷若皎月,“段伏归,我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看得出来,我走之后,尤丽她们没有吃苦,成家人的日子也都过得不错,谢谢你善待他们。”
“我也看得出,你真的变了,与从前不一样了。”
段伏归听她这么说,心中狂喜,眼里绽出惊人的亮光,“那我们能重新……”
“你既学着改变了,为什么不彻底放下呢?”
“我不在的日子,你不也好好过下去了吗?征战四方,治理天下。”
段伏归听得这话,脸上青筋暴起,终于撕破伪装,紧紧抓住她胳膊,“那不叫好好活着,没有你,我不过是具躯壳而已!”
“你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我改了,你就能给我机会重新开始,但你这一路上都在躲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跟我说,我给你的东西你一件不要,还选择远离燕京的地方安顿,你根本就没给我机会是不是?你只是想趁机远离我!”
纪吟被他说中心思,也不恼,只用冷静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又真改了吗?你真的学会尊重我了吗?这又何尝不是你的手段。你以为我没察觉出每日跟在我身后的人吗?”
“我派人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男人理直气壮地狡辩。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有危险。”
段伏归心中气恨至极,“我待你的情意,在你心里,就当真没有半点分量吗?”
“那情意,能抵消你曾经对我伤害吗?”纪吟轻轻问,睫羽如蝴蝶轻轻扑闪了下。
段伏归一顿,眼神躲闪了下,“我已经后悔了,我会好好弥补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你放过我,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以吗?”
男人像被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如果他不放过她,她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如果要让她彻底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就要对她放手。
意识到她从来没给过自己机会,段伏归爱-欲恨欲一起涌上心头,两个月来的压抑就此爆发,掌心扣住她后颈,不管不顾朝她唇上强吻下来。
纪吟反应过来,拼命推他,却反被男人两边臂膀和强压过来的身躯钉牢在墙上亲吻。
他许久未曾嗅过她的芬芳,尝过她的味道了。
纪吟挣脱不开,心中恨极,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朝他脸上抽去。
她没留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掌印,自己的手心也火辣辣地疼。
男人停了瞬,却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纪吟又扇了他一巴掌。
段伏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她含泪的双眸,灵台一清,赶紧松了力道,搂着她哄:“阿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怎的,一想到你怎么也不肯给我机会,我就失控了,对不起……”
纪吟眼眶泛红,泪珠滚落下来。
段伏归一下慌了,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你要是不解气,可以再打我,随便打多少下都行,只要你别哭了。”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纪吟的眼泪却掉得越厉害了。
那一颗接一颗的眼泪仿佛箭簇一般刺在段伏归心上,他心疼得要死,不停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