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的薄光,纪吟的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城东而去。
抵达城门,就在她排着队等着穿越城墙时,身后数匹快马利剑般劈开人群飞速逼近,马蹄踩在石板上发出“嘚嘚”的清响。
片刻,数匹黄骠马拦在了她马车前。
纪吟心头一跳,突然冒出一股极其不安的感觉。
下一秒,车窗被叩响,“阿吟,你在里面吗?”
是温珉的声音。
纪吟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推开少许车窗,露出小半张脸,“温四兄?”
温珉见她还好好待在这里,心放下一半,急急说:“阿吟,你现在不能离开。”
“为何?”纪吟的心沉了下来,扶在车窗上的手指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谢家盯上你了。你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了,他们正派出人手,很大可能要对你不利,你快跟我走!”
纪吟一时没有回答,她是因为他才暴露的,他现在又要她听从安排跟他走,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而且,她的身份确实值得大做文章,不是吗?
纪吟定了定思绪,“既是这样,温四兄可否帮我拖住那些人,助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家也罢,温珉也罢,她都不想与他们有牵扯,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
纪吟微微仰起眸子看着他,清澈的瞳仁中仿佛只有全心全意的信赖。
温珉却犹豫了。
助她离开……
就在这时,谢墙带着人来了。
他一看到骑在马上的温珉,再看他身旁的马车,立马锁定了目标。
“上,围起来。”
谢墙身后的五城兵立刻分列两队,训练有素地将纪吟的马车包围起来,一阵甲衣摩擦的“咔咔”声、佩刀相撞声响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朝廷捉拿要犯,我们收到信报,说那要犯藏身在马车里,快下车检查。”丁兵头子趾高气昂地说。
温珉坐在马上,看着围困住自己的五城兵,沉下脸来,“马车没有什么要犯,是我温家的女眷,你们也要阻拦?”
“温侍郎说笑了,我可是收到确切的消息才敢带人过来的,如果当真是温家女眷,你只需请她下车见一面,我保管不再为难。”衣甲佩刀的丁兵分开自动朝两边分开一条过道,谢墙骑着马,径自来到温珉面前。
男人看着四旬出头,身材魁梧,他面上带着笑,然而那笑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马车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温家女眷,温珉如何能让纪吟出来。
他还在想对策,谢墙却根本不给他拖延时间,一挥手,冷声一喝:“给我拿下!”
五城兵亮出刀刃,一拥而上,温珉带来的人手极力抵挡,护在马车周围,可谢墙掌握着五城军,人多势众,继续下去,温珉只有败落的结果。
“住手!”
“尔等敢对公主无礼?”
温珉怒喝一声。
马车中的纪吟听到这句话,脸如白雪,痛苦地闭上了眼。
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暴露了。
“公主?你说是公主就是公主?”谢墙被坏了好事,脸色阴沉下来。
“马车里的确是寿宁公主。”温珉已经稳下心神,镇定地说。
“哼,谁不知道寿宁公主被送去燕国,早在前年就去世了,你说马车里的是寿宁公主,莫不是找人冒充的?温珉,你好大的胆子,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死罪!”
温珉依旧镇定自若:“公主的父母寿阳王和王妃俱在,当初册封时亦有不少宗室大臣见过公主,有他们在,自能验明公主的身份。若我当真试图混淆皇室血脉,那我甘愿伏首认罪,而你——”说到这儿,温珉忽然拔高语气,双目灼灼,盯着谢墙,“你若是强行押走公主,那便是蔑视陛下、蔑视皇室,你可担待得起这份罪责!”
谢氏一族只手遮天,根本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然而他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儿,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话,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如今摄政王与宗室相互制衡,他敢落人把柄,宗室一派的官员就会立马群起而攻。
但这马车里的人真是寿宁公主,若能把人抓回去,以段伏归对她爱得如痴如狂,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