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心里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呢,自己当时答应人家答应的痛快,现在受这些也应该的。
他只当是余侨是第一次来,还没有习惯片场的环境,肢体动作和表情还有些僵硬的缘故,于是开玩笑说:“我们也没有拿枪绑架您来演这场戏,对吧。”
一边站着的祁雨涯听到导演这话,实在绷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不是绑架,但却是诈骗啊。
哎呦,这个褚致也太坏了,整起余侨是真往心窝上扎啊。
虽然祁雨涯很快就压住了笑容,抿唇假装无事发生,但身旁站着的两个人——单涟和余侨,都注意到了祁雨涯的笑容。
余侨幽怨地看了祁雨涯一眼。
单涟望着祁雨涯失笑的样子怔了一下,她平时在片场出了戏是不怎么笑的,总是放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因为导演开的烂玩笑笑了一下。
然后他余光往旁边一瞥,目光正接触到余侨看着祁雨涯幽怨的眼神……
单涟的大脑懵了一瞬间。
单涟在这行混久了,不敢其他方面夸耀自己,但读眼神和气氛的能力,他自认为是十分不错的,有时候仅仅一个瞬间,他都能能捕捉到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这也是他在娱乐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他读懂了,余侨看祁雨涯的眼神。
那绝不仅仅是见过一两次面之后的眼神,而是很熟稔的眼神,起码要比自己和祁雨涯熟悉。
是一种默契。
单涟的敏锐让他察觉到,虽然在戏中时,他和祁雨涯扮演着亲密无间的爱侣,可是下了戏,祁雨涯和这个笔名叫祈雨的人之间,流动着一种他无法介入的氛围。
祈雨,齐涯……
这场幼儿园水平文字游戏的拼图,终于在他脑中拼凑出来答案,单涟的心中忽然空了一块。
是她啊。
他曾经问过祁雨涯,她在透过他看着谁?
祁雨涯第一次见他时的眼神,余侨对他没由来的冷淡,以及刚才对戏时他那种僵硬的语气……
现在好像有了答案。
从前无知无觉凭借直觉的发问,忽然变成一把利剑,刺进现在他的内心,那些刚才还因为她说和那个车手没有关系而鼓噪起来的内心,突然被扎破,变成了一个干瘪的气球。
单涟愣愣地望着余侨,是了,作者会选他来演余爻这个角色自然是因为他的形象十分相似,贴合着他在小说中为自己打造的人设,而自己在戏里的一举一动都笼罩在他人物描写的阴影下。
他对祁雨涯是有好感的,他自己清楚,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接下这部剧很幸运,但此刻望着余侨和祁雨涯。
如果气质不像他,就不会获得演这部剧的资格,自然也就谈不上见到祁雨涯了,真是冤孽。
单涟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那些想要和她更亲近的想法也忽然成了笑话。
可是她不是跟褚致……
单涟想起刚才余侨和褚致之间诡异的暗流涌动,祁雨涯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刚才觉得奇怪的氛围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除了戏里,戏外也上演着一场雄竞戏,只是似乎现在看来,还没有角逐出最终的胜者。
一阵邪门的冷风吹过,分明被工作人员重重围着,单涟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那抹寒凉和干涩。
他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一团乱麻里呢?
几分钟后,剧组重新开始拍摄这场戏份。
在之后的拍摄中,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假人,属于单涟的人格彻底抽离出来,一个“余爻”的空壳站在摄像机前表演着齐涯的伴侣。
单涟也没有注意到祁雨涯和余侨究竟说到那些词,这场戏里本来也没有他的词,他扮演者旁观者的角色,看着她和别人的故事和戏码。
只有导演的“卡”声响起,单涟才回过神。
他脸色苍白无比,一旁的祁雨涯担心地望着他,问:“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单涟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眼里的担心真真切切。
大概是喜欢一个人也有惯性,即使是已经失望的现在,望着她眼里的忧色,单涟心中蔓延着些许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