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卿落座,示意他们坐下说话,“凌叔觉得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别枝愣了下。
凌峰走到他对面坐下,沉声:“徐闻澈。”
别枝往前的步伐稍顿,不着痕迹地瞄了眼不置可否的傅淮卿,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傅淮卿指节似有似无地叩过桌案,“理由。”
“她受伤当日我就怀疑过徐闻澈,死士们出现在徐家后山不奇怪,伫立于檐上的弓箭手才是最令人怀疑的地方。”凌峰余光掠过少女皎净的面容,“能够出现在徐家檐上且徐家上下都没有人追逐,显然就是早知他会出现在此处。”
别枝隐隐觉得师傅的话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凌峰又道:“徐家和西澜国,常年有往来。景清若真是西澜国细作,徐家定是逃不开的,就是不知徐家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西澜国,才会听从他们的差使。”
傅淮卿叩着桌案的指节凝了半息,面色如常地看着凌峰,他猜得十有八九,就是有一点不对,“下令追杀的人,不是徐闻澈。”
不是徐闻澈,就是另有他人。别枝眉梢微微皱了一下,清亮杏眸中闪过困惑,“是我出任务的时候,得罪了他们?”
她很仔细地想了下,自己和西澜国半点儿牵扯也没有,怎么会引起他们的追杀呢。
“你醒来后,可曾见过徐闻澈。”傅淮卿见她摸不着头绪,提醒道。
别枝摇头:“没有。”
傅淮卿嗯了声,淡淡道:“在他看来,你已经死在了那场刺杀中。”
清冽嗓音落下不过半息,别枝倏然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淮卿,“是他!?”
傅淮卿掀起眼帘看她,心中有了思量,“见过?”
“嗯。”别枝缓缓坐下,她抵着桌案的指腹颤了颤,回想那日的场景,“去找寂然之前,我想着他听不到声音我也比划不来手语,就去了趟书阁,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见到了他。”
只是……
“我带着帏帽,他不应该看到我才对。”
傅淮卿:“他看到了。”
前夜影卫来报时,提到了此事。
“他走入了旁边的酒楼,目送着你的身影离去方才离开。”
提起此事的凌峰听得云里雾里,余光掠过四目相视的两人,他蹙眉:“你们说的是谁?”
“工部侍郎,章砚。”别枝缓缓道。
她说完,又觉得此事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简单,上下结合了适才傅淮卿和凌峰两人说过的话语,目光凝了一瞬。
“景清听从章砚的命令?”她呼吸滞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傅淮卿,“他也是西澜国的细作?”
傅淮卿眸光落向清河院外庭院,影卫的身影出现在外,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初初察觉到京中落有细作,是三年前的事情。
彼时战事未消,祝序活捉了西澜国大将军贺兰代松的副将,着自己的副手亲自押送其回京,贺兰代松的副将也是个十分有气节的将士,宁死不屈,边疆战场上西澜国将士也因为副将被活捉惶恐不安,半个月内的大小战事接连败仗。
半个月后的某日,西澜国忽然再次发起战争,这回的他们士气高昂,祝序带着副将亲自上阵方才击退了突然袭击的西澜国将士,担心于西澜国再次来犯,祝序趁热打铁,一边命信使快马加鞭回京禀报傅淮卿打算攻城一事,一边带着将士发起了猛攻,逼得西澜国将士连连往后退。
傅淮卿收到密碟后当即命程靳秘密赶往战场,带去了他的口令,程靳赶到战场不过七日,祝序带兵攻入了西澜国都城,活捉了彼时的西澜国王储。
也是从王储的口中得知了西澜国为何突然袭击,原是将士们听闻被捕的副将宁死不屈,心中热血腾腾,欲要活捉璃朝副将,以此换回西澜国副将。
傅淮卿也是这时起了疑心。
副将被关押于牢狱中,四下都是他的人,半只蚊虫都飞不入,怎么可能会有关于副将的消息传回西澜国。
逐一排查过内阁朝臣及王府上下仍未查出,他的目光落向了和西澜国素有往来的几大富商家中,并没有查出有何异样,他们往来的多是商贸中的事情,不曾涉及到朝政。
而后闲云楼内以清音阁为首,凌峰领着其余四阁阁主上下排查过楼中的百来号人,也没有查出异常,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中。
傅淮卿的注意力没有从闲云楼内挪向别处,他并非不信凌峰等人,而是断定传递消息若是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闲云楼上下皆可以做到,且可以做的十分漂亮,叫人查不出痕迹。
也是这个时候,他在五味铺遇到了别枝。
傅淮卿以别枝为圆,审视出现于她半径之内的所有人,最终锁定了景清。
他目光微抬,看向皱着张小脸的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