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在阿哥所颇骄纵,经常与四阿哥起口角,有一回将四阿哥按在地上打,把嘴角都打破了!”
慎春听见通报直蹙眉:“六阿哥与三阿哥一样生得体健如牛,爱跑爱跳,万一伤着七阿哥可怎么好?”
六阿哥还不到三岁,皇后娘娘又是嫡母,总不能再打他一顿出气吧。
“慎春,说话越发没了章法,皇阿哥也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皇后也不想见纯贵妃,奈何她带了六阿哥一起来,总不好避开。
纯贵妃很快带了一堆人走进来,除了她身边服侍的,还有六阿哥的乳母和两个保姆。
幸好九州清晏的后殿足够大,不然挤进来这么多人,氧气恐怕都不够分。
饶是如此,等纯贵妃和六阿哥给皇后行过礼,鄂婉还是抱起七阿哥准备离开:“娘娘,七阿哥该出去晒太阳了。”
纯贵妃立刻看出屋里人多,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出去,只留了六阿哥身边服侍的。
原以为慎春形容六阿哥有些夸张,见到真人才知道是写实。
六阿哥长得又高又壮,皮肤也算不得白,看起来极像小牛犊。
“皇额娘,我想跟七弟玩!”不等皇后说话,六阿哥已然利索上炕,噔噔噔走到鄂婉面前,上手就要摸七阿哥的脸。
鄂婉忙转身躲开,听纯贵妃笑道:“永瑢不到三岁,只是想跟七阿哥亲近,又不会伤人,鄂贵人也忒仔细了。”
她都这样说了,皇后还能说什么,只得吩咐鄂婉将七阿哥放下,陪六阿哥玩一会儿。
鄂婉不敢让六阿哥靠近七阿哥,六阿哥身边的保姆同样不敢,抱着六阿哥坐在七阿哥身边,看他的眼睛眉毛鼻子。
六阿哥几次想上手摸,都被保姆巧妙阻止了。
宫里孩子不多,大一些的都被送去了阿哥所,七阿哥难得看见小一号的人,激动得眼睛更亮了。
扭了几下小身子,鄂婉知道七阿哥想给六阿哥表演抬头绝技,于将七阿哥翻了一个面,让他脸朝下趴在干净柔软的绸巾上。
七阿哥很快支棱起来,转头看六阿哥。
鄂婉适时给出鼓励:“咱们七阿哥真棒!”
七阿哥高高扬起小脑袋,朝着六阿哥笑,神情得意。
纯贵妃看一眼七阿哥,眼中泛起忧虑,轻声问皇后:“娘娘,七阿哥还不会翻身吗?”
见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纯贵妃忙改口:“小孩子骨头软,多练练就好了。”
六阿哥听说七阿哥居然不会翻身,一下挣脱保姆的怀抱,显摆似的在炕上到处滚。
鄂婉吓得抱起七阿哥,生怕被六阿哥撞到。
纯贵妃见了也不说六阿哥,只是笑,叮嘱保姆看好了,别让六阿哥摔下炕去。
“娘娘养孩子娇贵,不像臣妾就是撒开了玩。”纯贵妃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皇后看着刺眼,才要开口送客,就听六阿哥撒着欢说:“翻身都不会,真笨!”
这下纯贵妃也笑不出来了,刚想训斥熊孩子,忽见门帘被掀开,皇上大步走进来。
众人起身给皇上行礼,皇上让平身,而后盯着纯贵妃说:“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永琮才多大,永瑢多大了,《三字经》背不下来倒是会嘲笑弟弟笨了!”
纯贵妃依言起身,复又跪下:“皇上,永瑢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皇上恕罪!”
“他年纪小,你呢?已然老到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吗?”纯贵妃素日精明,一遇上孩子的事就飘,让乾隆很伤脑筋。
与此同时,乾隆脑中响起心声:【论毒舌的功夫,还得是皇上。亏得皇上是皇上,不是后宫妃嫔,不然吵起架来,全得甘拜下风。】
乾隆:“……”
转头看鄂婉,鬓发松散地抱着七阿哥。小家伙大约饿了,小手在她胸前乱抓,脸贴上去,嘴里哼哼唧唧。
伸手接过毛手毛脚的七阿哥递给乳母,吩咐去喂奶,乾隆沉着脸训斥鄂婉:“青天白日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刚才皇上来得太快,训斥纯贵妃那几句太解恨,鄂婉都没注意七阿哥,更没注意自己前襟的盘扣被七阿哥的小手扯开了。
正值夏日,衣裳穿得单薄。鄂婉身上只套了一件纱绸大袍,被七阿哥扯开前襟盘扣之后,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颈,和脖颈下樱粉色鱼戏莲叶肚兜一角。
事业线太突出,差点兜不住。
鄂婉红了脸,忙抬手将前襟拢上,逃也似的告罪离开。
走至门外,仍旧感觉那道戏谑的视线如影随行。鄂婉加快脚步,走出九州清晏,沿着后湖直走到多稼轩外的稻田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