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能将人留住,反被皇上发觉了,捧出一个陆贵人来让我难堪。”皇后想一想都觉心累,索性放手。
“咸福宫已然有了一个富察寒笙,被皇上纵得无法无天,也不知鄂嫔过去会怎样。”慎春没吃过寒笙的苦,却对她的事迹如雷贯耳。
“似我者生,学我者死。”
护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炕桌边缘,皇后看向窗外:“富察寒笙学起她的堂姐来惟妙惟肖,却至今仍是个宫女。”
慎春给皇后换上新茶,忍不住问:“娘娘既知内情,为何不实言相告?”
皇后不答反问:“鄂尔泰的夫人也见过寒哲,她为何不说?”
“许是……”
慎春恍然:“有寒笙珠玉在前,知晓内情未必是好事。”
皇后点头,怅然道:“但愿她能听懂我的话,哪怕被人告知内情,也不要迷失自己,成为一个可怜可悲的影子。”
说话间,靖秋匆匆走进来,满脸惶恐地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鄂嫔让人把寒笙打了!”
慎春惊得一颤:“啊?鄂嫔不是冲动的人,今日怎么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来?”
皇后倒是稳得住,抬眼看靖秋:“皇上知道了吗?”
靖秋点头:“当时李玉就在旁边,消息也是从前殿传出来的。”
“皇上怎么说?”皇后追问。
靖秋想了想:“这个没听说。”
皇后垂眼:“不急,先看看皇上的意思。”
第二天早起请安,鄂婉实实在在尝到了搬家的苦。
从前住在九州清晏,根本不用早起,忖着时间比皇后娘娘早上一刻钟梳妆再去正殿,都能混个不早不晚。
现在可好,要比之前早起足足半个时辰,匆匆梳妆完还要赶紧走,不然一准儿迟到。
西峰秀色离九州清晏有多远,坐马车都要两刻种,所幸起得够早,赶到时娴贵妃和纯贵妃还没来。
明玉瞧见鄂婉立刻拉住她,压低声音问:“你昨天把寒笙给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鄂婉大方承认:“是她先动的手。”
明玉急得脸都红了:“寒笙是哲悯皇贵妃的堂妹,别看她只是一个宫女,素日很得皇上看重。后宫妃嫔几乎都在她手上吃过瘪,你怎么敢动手打她?她有没有受伤啊?”
鄂婉心中有数,递给明玉一个安抚的眼神才道:“脸被玉糖挠花了,肿得像个猪头,身上有些挫伤。太医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死不了。”
明玉:“……”
“罢了罢了,等会儿我去求太后垂怜,但愿能保住你的嫔位。”明玉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加焦虑。
正说着,纯贵妃和娴贵妃相继到来,众人起身行礼,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鄂婉,向她投来怜悯的目光。
很快皇后也扶着宫女的手转出来,等众人行礼过后不咸不淡说了几件事,便让散了。
鄂婉要走,被明玉拉住:“你怎么不去求求皇后?皇上爱重皇后,求皇后说不定有用!”
“皇后照拂我良多,身上一直不好,何必用这种小事烦她。”鄂婉让明玉不要管,说她想好了怎样应对。
还是那句话,帝王之爱九成九给了万里江山,为了江山什么舍不得。鄂婉不信,寒笙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能与西南安定相媲美。
伯祖父曾说过,贵州都督张广泗是能臣,值得依靠。
皇上屡次施恩西林觉罗家,又是让她的堂兄进銮仪卫,又是给她晋封,都足以说明对张广泗的忌惮。
伯祖父之于张广泗,好比伯乐之于千里马,伯祖父说他值得依靠,鄂婉便决定依靠他一回。
这一日,除了鄂婉,整个后宫都竖起耳朵在等。
等着寒笙闹起来,等皇上动怒处置此事,等着看皇后的反应,和鄂婉最后的下场。
寒笙躺在床上,披头散发,脸上涂满药膏,手臂缠着纱布。从昨晚开始水米未进,嘴唇干到起皮,脸白如纸。
她起身坐到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左照右照,微微蹙眉。
玉糖那小蹄子下手稳准狠,几乎把她的脸挠花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丑是丑了点,但只有这样才能激怒皇上,处死鄂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