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江予”
靳舟的话没说完,因为江予淮已经转过身去,面色也笼罩在一片暗色中。
她停下了手上回退的动作,转而十指相扣,将这人带着凉意的指节容纳进来,轻声问:“你和妈妈以前住在那里?”
江予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转过身来和靳舟目光相对。
“我和妈妈在红桥村住了十年。”
没什么起伏的话语轻轻落下,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同今天早上吃面包一样稀疏平常的小事。
可靳舟正看着江予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里面藏着她真实的的情绪。
与这人表现出来的平静不同,那里正有悲伤流转着,十分浓烈,化作实质的殷红映在眼尾。
靳舟的心尖颤了颤:“很辛苦吧?”
辛苦吗?
冬天没有热水,夏天只能吹风扇。
她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在背后搬弄是非议论纷纷的学校同学,还有每次回家路上前来搭讪骚扰的恶臭男人。
是很辛苦。
但比不上江雪梅所承受的半分。
将高利贷公司的所有钱还上之后,一切本该回归风平浪静。
可刘知良跳河的事情不知道怎的传到江雪梅的公司去了,大家都说是江雪梅逼的刘知章跳了河。
也有人相信这件事和她无关,但少数人想法终究是不能改变什么。
上级约谈了江雪梅,以影响品牌形象为由决定将她劝退。
江雪梅不能失去工作,她马不停蹄地又去其他公司面试。
作为一个毕业于n大的珠宝设计师,江雪梅的学历和履历都称得上优秀。
可她却并没有如愿找到下一份工作。
投出去的简历如同泥牛入海般没了回应,面试过的公司也都纷纷发来拒绝的信息。
江雪梅心中有数。
不仅是前东家介意品牌形象收到影响,业内其他家大企业也同样如此。
至于小公司,了解到丧偶带娃的情况之后更恨不得当场把她的简历退回去。
江雪梅没时间慢慢悠悠地找工作,屡次碰壁之后,也只能接受事实。
拿着辞退的赔偿款,她最终选定了那间位于红桥村一楼的门面租了下来。
江雪梅置办了三轮车和餐饮器具,决定以摆摊卖小吃为生。
原因很简单,摆摊虽然辛苦,但是来钱快,也能更好地照顾江予淮。
江雪梅这一干就是八年。
期间的收入不多不少,为了还清亲戚的借款,她在衣食住行上一直都很节俭。
只有对江予淮才从来不会刻意节省开支。
衣服裤子挑穿着舒适的买,桌上摆着的也永远都是营养均衡的菜。
江予淮也没有让她失望,如愿考上了离家最近的c大。
高考结束之后,家里欠着的借款终于还了个七七八八。
一切都到了要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时候。
但也就是这时,江雪梅生病了。
江雪梅没打算治病,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江予淮。
江予淮是自己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