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昀枢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凌辰没什么耐心,一把抓住容昀枢的手腕。那手腕过分纤细,皮肤下的腕骨硌着他的掌心,触感细滑冰凉。
“啧。”
凌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半拖着容昀枢,把人带到餐桌主位旁边,拉开椅子把人按了下去。
“以后,你就坐这里。”
凌辰坐回自己的位置,夹了个小笼包扔到容昀枢碗里。
“谢谢。”
容昀枢小声说了一句。
“不用谢我,你不多吃点,又怎么快点恢复……”说到这里,凌辰停了下来。
容昀枢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凌辰脸颊泛红,许久才别扭地说了一句。
“昨天的安抚效果不错,我看你没想象中那么没用,以后,只要,只要你不跟我抢哥哥,我会对你好的,我承认你是我的向导了。”
凌辰的语速很快,似乎要把这句话赶紧说完。
“……”
这熊孩子抽什么风?
容昀枢没接话。从之前的相处经验来看,凌辰忽如其来的示好,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十几岁的时候紧接而来的一般是恶作剧,再大一点便是为了气凌御。
凌辰说完那句憋了一早上的话,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脸颊烫得厉害。
他不敢再看容昀枢,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那个土包子肯定很惊喜,要么是感激?
然而,十几秒钟过去,餐厅里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他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凌辰忍不住了,猛地转过头,“喂……”
他后面质问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凌辰看到容昀枢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对付那个小笼包。
他用筷子在包子皮上戳开一个小口,滚烫的汤汁涌了出来。他似乎很怕烫,对着汤汁吹了一口气还不够,又探出舌尖,极其小心地舔了一下勺子的边缘,似乎在确认温度。
凌辰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冲上头顶,耳朵里嗡的一声,仿佛瞬间失聪。不是发病时被无尽噪音撕裂的痛苦,而是一种被陌生滚烫的情绪瞬间淹没的冲击感。
他心脏狂跳,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脸颊烫得仿佛能煎熟一个鸡蛋。
“你,你,你干什么!”凌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过度慌乱而变调。
容昀枢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对,对不起,我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他条件反射般地道歉,声音颤抖,随即慌乱起身,匆匆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只剩下凌辰一人,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容昀枢消失的门口,又看了眼自己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的手,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碗里那个被戳破的汤包上。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涌上心头,他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果然是个讨厌鬼!”
***
圣所。
容昀枢踏进阶梯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空气中弥漫着向导们特有的,混杂着各种精神体气息的柔和精神力场。
这是凌御用职权给他弄的旁听名额,和这些从小在圣所长大的向导一起学习。
容昀枢走向后排角落靠窗的位置,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刚落座,前排几个穿着精致,明显是世家出身的年轻向导便若有似无地投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