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哼了一声,拿过钱,摆摆手:“下次看清牌子再停车。念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车被拖走的时候,轮胎上刮了道口子,张念春嫌不安全,拿了根麻绳把它拴在代步车后面,载着少年一起往回开。
回去的一路上,简星沉把脑袋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
虽然他已经有所克制,但车厢太小,抽泣声难以忽视。
张念春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又怕戳他痛处,只好想办法安慰他。
“赎车的钱你不用还了,就当婶提前帮你包的压岁钱。”
“你那蓝毛衣还没补吧?要不婶送你一件别的款式,你别老想着它了。”
“你听说没?最近帝国上下都有福利,咱们这里减税啦,一来二去,等于今年没加税。这日子,应该能好过一点了。”
简星沉始终没说话,只是越哭越厉害。
他很清楚这些福利是怎么来的。
这都是因为江意衡订婚才有的。
代步车在崎岖的小道上开得磕磕碜碜,少年在后座哭个不停。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这一次,除了哭,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
人生十九年,他是第一次,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
江意衡回到王宫,一步未歇,径直踏上那道熟悉的白玉石旋梯。
腕上的光脑终端微微闪动,上面显示的是刚刚送达的加密文件。
她设置的关键词是“王室飞船事故报告”,而在过去二十年的数据中,系统提取出的报告有两份。
一份,是她月前飞往F区途中,飞船失控坠毁的事故。
另一份,则是二十年前,母亲出事那次。
两份加密文件横向对比,江意衡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次经历的事故,与当年母亲遭遇的意外,有如此惊人的重合。
母亲当年离开王宫前,名下飞船突发故障,不得已才临时换了备用飞船,结果在途中意外身故。
负责调查事故的官员,如今已是父亲麾下的直系心腹,深得重用。
而当年负责替母亲维护飞船的技师,正是继母黎书宛的远房亲戚。
此人曾因事故引发的舆论风波一度临近辞职,却由父亲一力保下,如今仍在王室担任飞船检修工作。
江意衡所驾驶的飞船,在坠毁前的最后一次保养,也出自同一人之手。
种种迹象表明,两起事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并且,这些线索都指向父亲。
江意衡手指一动,光屏跳到母亲那份报告的末页。
那是一道密令,由帝国君王亲自下达,盖有鲜红的国王印章,内容简短却致命。
“安青沅之死,对外统一通报为机械故障,终止一切调查,封存所有相关记录。”
江意衡收起光屏,转身踏入餐厅。
江御川正背对着她,一手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骨瓷杯中的金茶匙。
“你还是找来了。”
江意衡站定:“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父亲。”
从母亲事故身亡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零两个月又五天。
江御川未曾转身,只淡然道:“你与均和相处得还好吗?”
“该完成的程序,媒体报道,合照公布……一切都很顺利。”
江意衡的声音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