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棠月摇头,使劲摇头,长长吸气把眼泪憋回去,即使梁安看不见也想告诉他,不怪他。
这世道哪里是他们说了算的,能活着已用尽全力了,“好好活着”是个奢望,梁棠月想把这个奢望留给哥哥。
只要他好好活着,她就还有家在。
“会好的,月儿。”林凇平不忍,轻轻拽住她的衣袖。
梁棠月跪到地上,伏在他腿上呜咽哭了,泪透过数层衣衫直抵林凇平的皮肉上。
热泪已冷,刺得人浑身不适。
林凇平的手抬起来,颤抖着悬在小丫头的头上,到底没落下去,只是在空中轻轻抚过。
信纸被紧紧攥在手里,梁棠月趴在林凇平腿上,哭得心肝都要呕出来了。
她是如此想念她的哥哥,天不睁眼,害她至此。
“不要哭。”他低声道,“不会永远如此,我答应过他的……你哥哥。”
答应过他的事,我永不会食言。
那时,有信自宿州快马加鞭送来,瑞王赵宴时的信送往宫中。
皇帝听着信中内容倒是没有意外。
这个七弟有什么本事他清楚的很,如今不过是施粥近在眼前便将他吓惨了,直言做不了这些,还是交给旁人更稳妥些。
没出息的人不会因封了王,指了地就能成事。
如此也好,他正想那娇弱如女子一般的七弟做不得这些,如今看他连做这等小事的心也没有,正合心意。
赵琮时笑了一声,挥挥手叫人把信收了。
信纸折起来,露出被纸遮挡的灰色眼睛。
凉州。
赵宴时眼前闪过梁安纵马的模样,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这倒有意思了,靖之。
这一去恐怕无人知晓,等真正到了凉州又有多少人慌了手脚。
赵宴时忍不住笑,有点意思了。
“王爷,哪里的好事?”李不为放下手中的笔悄悄问。
赵宴时睨他一眼,吓得人又再代写陈情信,不敢再多嘴。
凉州,凉州……
“你说什么?”梁安盯着出来迎他的人。
谭湘暗中捏一把汗,只好再躬身重复一遍:“回将军,殿下带六殿下去京都请罪,至今未归奉川。”
梁安眼神晃动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这风雪无阻疾奔半月,未料想竟是白跑一趟。
可年关在即,赵昕时怎么会在这时候急着去京都?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