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洒在阳台的绣球花上,花瓣泛着银白光泽,像是无声的见证。
第二天一早,医院走廊安静而明亮。沈安宁穿着浅灰色针织裙,抱着念安坐在候诊区长椅上,手里攥着病历本。戚樾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咖啡,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直,侧脸轮廓沉静。
护士叫到她的名字时,他立刻放下杯子走过来。
“别紧张。”他低声说,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在。”
检查室里,医生例行询问产后恢复情况,问到情绪波动、睡眠质量、亲密关系是否和谐。每当这些问题出现,沈安宁都能感觉到戚樾的手掌微微收紧,像是在默默支持她开口。
“总体恢复得很好。”医生最后笑着说,“骨盆闭合正常,激素水平趋于稳定,心理评估也没有抑郁倾向。恭喜啊,已经是身心都回归最佳状态的新妈妈了。”
她松了口气,眼角泛光。
走出诊室,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暖洋洋地铺满整条走廊。念安在婴儿车里咯咯笑,伸手抓爸爸的领带。
戚樾弯腰逗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戚律师?这么巧。”
两人回头,看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不远处,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苏医生?”沈安宁先反应过来,“是你!”
来人正是当年为她接生的妇产科主治医师苏婉清。那时她刚逃回南方,身无分文,险些难产,是这位医生坚持收治她,并悄悄垫付了部分费用。
“真是缘分。”苏婉清摘下口罩,笑容温婉,“我还记得你生产那天,疼得满头大汗也不肯喊一声。我说给你打无痛,你摇头说‘让我记住这一刻’。我当时就想,这姑娘一定经历过什么。”
沈安宁鼻子一酸:“谢谢您。没有您,我和念安可能都活不下来。”
“别这么说。”苏婉清摆手,“做医生的,不过是尽本分。倒是你现在看起来幸福多了。”
戚樾一直静静听着,这时上前一步,郑重鞠了一躬:“苏医生,我是孩子的父亲。当年没能陪在她身边,是我的过错。但请您相信,从今往后,我会用一辈子弥补。”
苏婉清怔了怔,随即笑了:“看得出来。你眼里有光,那是真正爱一个人的模样。”
三人寒暄几句后告别。回程车上,沈安宁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说:“你知道吗?生念安那天,我以为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能让戚樾见孩子一面就好了。”
戚樾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所以当我醒来,看见护士抱着念安说‘母子平安’时,我觉得像是捡回了一条命。可紧接着,我又害怕起来。怕你找到我们,怕你强行带走孩子,怕你用法律手段夺走他……所以我选择了消失。”
“我知道。”他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苏医生后来联系过我。”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就在你离开医院第三天,她打了电话到京华律所。她说有个产妇带着新生儿突然失踪,担心她出事,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沈安宁猛地转头看他。
“我没告诉任何人是你。”他继续说,“但我请她保密,并拜托她一旦发现你的踪迹就通知我。我给了她一笔钱,说是资助贫困产妇的公益基金,其实是让她随时保持联络渠道畅通。”
她怔住了。
原来早在她以为彻底逃离的时候,他的网早已悄然张开。
不是囚禁,而是守护。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她声音发抖,“为什么不来抢走念安?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愿意回来,就算我把孩子抢回来,你也永远不会幸福。”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如海,“而我不想要一个没有你的家。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走进来,带着念安,笑着对我说:‘我们回来了。’”
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