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在另一边扶住,沈德昌喘着气坐下,桌上的宣纸上,顺其自然四个字只写了顺其就轰然倒塌,他的心一堵,怒道:“滚!给我滚!!”
老宋忙放手,薛南燕凄然道:“我没说话呀,你怎么还要把我丢出去呢。”
沈德昌扶额,气息粗重。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走我一个儿子还不够,现在又要我第二个儿子,谢骏真是个人物,活着和我作对,死了还阴魂不散,好,很好,谢骏那个植物人老婆呢?”
薛南燕正在表演抽泣,闻言一愣。
老宋答:“在疗养院,牧野少爷最近加强了安保,我们要有动作的话,他立刻就会知道。”
“那就让他知道!小王八蛋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他以为他不做总裁我就能同意他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做梦!”
老宋正要再说,外面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很轻,很礼貌,不疾不徐的。
沈德昌疲惫的示意,老宋便上前查看。
门外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几天没有和父亲联络的沈延清。
他白衣白裤春风满面,门一开,立刻笑起。
“宋伯,爸有空吗?我有事找他。”
老宋往里看了一眼,见沈德昌偏过头,了然道:“延清少爷,老爷子今晚不方便,不如……”
可向来听话的延清少爷头一歪,目光越过老宋的肩。
“原来燕姨在。燕姨,我和父亲有正事要谈,能让让我吗?”他朗声,“劳驾。”
放在以前,沈延清这么没大没小,薛南燕为了沈夫人的尊严也得说上两句,摆个脸色。
但现在,沈延清的驱赶宛如天籁。
薛南燕颤巍巍站起来,垂头丧气看向沈德昌。
“德昌,既然你们有正事,我就先走了,你消消气,教儿子也好,抓狐狸精也好,我都听你的,事到如今,生气也没办法。”
沈德昌默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薛南燕走了两步又回头。
凄楚又惨淡。
“德昌,说句心里话,我现在最挂心的不是别的,而是你的身体,再大的事别气坏身体,你要是有个好歹,这内忧外患的,我真是撑不下去了。”
沈夫人的话带着点颤音,沈德昌抬首,见她面色惨白,两眼红肿,这几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明显瘦了。
很有点子当年话剧院首席演《雷雨》时那股子幽婉哀绝的调调。
沈德昌当年就是被那副样子击中的,几十年过去,不想,又被击了一次。
他叹了口气。
“先回去。”
薛南燕心中一喜,面上不露,垂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