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摔着关上了,楼梯间里有回音,很轻易地就能听到纪山的咒骂。言辞恶毒,并不像一个父亲该对儿子说的,让一栋楼的邻居都能看到笑话。
家里彻底的安静下来。
纪知宇深呼吸去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就不该回来,不该去管家里的烂摊子。他就应该和这里的一切做断舍离,假装和谁都没有关系……他目光怨恨,气血上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他心有不甘,觉着命运不公。
他需要去静一静。
温念胆子小,性格软弱,但和纪知宇沾边的事情会有些不该有的贪心。在纪山夸夸其谈的时候,他逆反地想要反驳,他不是因为纪山才对知宇好的。
望着纪知宇略微颓丧地垂首,他说不出的难受,不忍直视。
视线定住,温念注意到他的手背指节出血裂开,白净的皮肤上糊了一片红,干涸后成了暗红色。他默默地回去书房,从柜子上拿下家用的医疗箱,血很脏,如果处理不及时可能会感染。
“知宇,我帮你清理一下吧。”他把箱子放在茶几上,尴尬地招呼纪知宇过来。
纪知宇被他小声地呼唤扯回神思,眼珠转了转,边过去边看了眼沙发旁的碎片狼藉。
温念已经很熟练帮他处理伤口了,小时候就会和纪山梗着脖子吵,再大些了就会还手,也只有在纪知宇不在家的时候会太平。其实顺着纪山就不会再起争执,至少温念够听他的话,渐渐地也摸清了他的脾气。
他蹲在茶几旁,拧开碘伏瓶,用棉签沾着帮他擦拭。
纪知宇的手缩了一下,温念也有些紧张,凑近吹了吹,抬眸询问道:“很疼么知宇……”
“嗯。”
温念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上来,连呼吸都带着熹微的水意。他捧着纪知宇的手,小心翼翼,擦掉一小块血迹就吹一吹。
凉丝丝的。
纪知宇垂眸看着温念为自己黯然伤神,刻意藏住的眼泪在眼角闪烁,将他的睫毛打湿成簇。凌乱的发丝垂落,不乖巧地吻着他泛红的脸颊,湿红的唇微微撅起,呼出让人手背发痒的气流。
从他的视角来看,温念的睡裙被扯破了一边,松垮地露出一片白的晃眼的皮肤。
明明知道是男性略有弧度的平坦胸脯,却让他下意识地错开视线,莫名有种非礼勿视的冲动。纤细润白的手臂像是甜美的诱惑,要是每个人都是用食材制作的,纪知宇会很肯定的认为温念是牛奶做的。
相隔一尺的距离,他可以闻到温念身上的淡淡地香味,用的应该是椰奶味的洗发乳吧。
温念吸了吸鼻子,抿着唇去拿纪知宇另一只手,眨了下眼睛,那颗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滑了下来。
他假装拢发时,用手背擦去眼泪,然后无事地对纪知宇笑了笑:“都怪我。”
纪知宇挑了下眉,擦完碘伏的右手晾的差不多了,将温念滑落的鬓发掖到耳后,露出那只哭红的耳朵。看着温念为自己掉眼泪,他忽然觉着没那么恼火了,甚至有些微妙的开心。
不想看到温念落泪,但又喜欢他为自己伤神。
他的手指绕着一缕发丝。
温念无奈地看他一眼,不纠结他把玩自己头发的行为。纪知宇也是出于好心帮他捋顺,动作轻柔拢到一边。
罢了,他起身,弯腰捧住纪知宇的脸,端详着这张漂亮脸蛋有没有留下受伤的痕迹。
这下纪知宇愣住了,与他对视一眼就仓惶垂眸,他们的距离太近。清晰到可以看到温念眼眸中的瞳纹沟壑,是温柔的灰褐色,倒映出他当时的慌乱。
温念暗暗皱眉,抚摸着他颧骨上的青痕:“知宇,你最近有出门的打算么?”
“怎么了?”纪知宇没有抬眸。
温念心疼得摸了摸:“青了,要是见人的话,我得帮你揉开。”
纪知宇不以为意,没多放在心上,大不了戴个墨镜遮一下。见不见人的,倒也不重要,一周的时间也就下去了。
他有些不死心,再次问道:“温念,你真的不想跟我走么?”
温念搓了搓手,将手心贴在他的颧骨上,稍稍用力地揉按。他不敢太靠近纪知宇了,如果纪山知道他在知宇身边,肯定又会给纪知宇添麻烦。
他轻声问道:“想会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
“你跟我走,我对你好。”纪知宇认真道。
这话听得温念笑了下,眼睛弯起,仿佛听到了小孩天真的笑话。他注视着纪知宇的眼眸,对视几秒,就见纪知宇垂眸躲闪,脸颊发烫。
害羞了?
温念单手抚着他的侧脸,让纪知宇不能低头躲闪,长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羞怯地落在酡红之上,若是用指尖触碰是否会振翅飞走。
他叹了口气,笑道:“知宇,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