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番操作,见天师端着水朝沈葶月又去,太子见状,立刻示意让丫鬟摁着她,撬开嘴!
刚刚还如同丢魂的沈葶月突然又有了意识,不过这点残存的意识也是最后的挣扎,她被硬灌下符水后整个人痉挛了两下,突然大哭出声,随后脖子一梗,朝后昏了过去。
太子急了,上前快声问道:“天师,这是成,还是没成?”
旬天师摸了摸胡须,信誓旦旦道:“殿下莫要着急,待此女醒来,她便是从前的侧妃娘娘!”
“多久醒来?”太子沉声问。
天师掐指一算:“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好!”太子抬手,俊儒清雅的脸浮现一抹笑容:“来人,赏天师五百金!”
旬天师眯着的眼睛弯了弯,漏出了与他仙风道骨不符的世俗贪婪。
太子命人将“姜时宁”抬了回去,自己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要守着阿宁。他要阿宁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他。
夜色漫漫,那清贵的太子就固执的守在床边,不肯合眼。
一天一夜,距离天师所说的十二个时辰快要到了。
太子自始至终未合眼,任凭眼下生了两块浓重的乌青,可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阿宁。
还剩最后一个时辰时,旬天师来请示:“殿下可将侧妃娘娘的□□放置于院中的灵台前,人一旦接了地气,便会加快与天地间的灵气融合,这样可使娘娘早些醒来。”
太子已经等不及了,大掌一挥,命人抬走沈葶月。
此刻便是旬天师说给他灌下去一碗符水,他也会毫不犹豫,即刻应允。
他快没耐心了。
冷风瑟瑟,虽然此时是夏天,可子时的风又冷又硬,没过多会儿,地上的女子食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如此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太子的眼睛。
太子身子前倾,控制不住眼底的激动,轻声的,一遍一遍的唤:“阿宁,是你么,你真的回来了?
又过了会儿,那女子缓缓睁眼,她茫然的看了眼头顶上寂寥的夜空,随后,看向一旁的太子,漂亮的杏眸从空洞里,一点点找回了属于她的魂魄。
姜时宁眼中含着盈盈泪光,素白指节不可置信的抚着太子泛青的胡茬:“砚堂?”
太子颤抖的攥着她的手,儒雅疲惫的脸写满了眷恋,轻喃道:“是孤,你的砚堂。”
“砚堂。砚堂。”姜时宁一遍遍唤着太子的小字,泪流满面。
太子将她横腰抱起,仿佛捧着世间最爱的珍宝,姜时宁薄如蝉翼的水蓝色纱裙如同湖中泛着涟漪的莲花,在夜里随风飘来,荡去。
身后的丫鬟小厮们看着渗人,瑟瑟发抖的跟着,硬着头皮伺候。
这侧妃娘娘,到底是人是鬼啊?!
没人注意到,伏在太子肩上的姜时宁,幽怨的看了眼地上冰凉的青石板。
回到碧水阁后,太子将人放在榻上,随后关切的问道:“阿宁,你冷不冷?饿不饿?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时宁摇头,眼眸湿红,“能再见殿下,阿宁已经别无所求,阿宁现在只想好好陪伴殿下,哪怕时日不多,也不求以后。”
太子有些激动,食指抵着她的唇,黑眸固执道:“你别乱说,你会没事的,你会一直陪着孤,你还要看着孤登基,给孤生好多好多孩子。直到我们一同变老。”
姜时宁反问:“那我们的孩子,会是未来的太子吗?”
太子愣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印象中的姜时宁,温柔,坚韧,识大体,懂分寸,对太子妃更是十分尊敬,是一个很合格的妾室。
虽然他很宠爱她,可她只是自己的妾室,生出的孩子也是庶子,庶子怎么能继承大统,登上皇位呢?
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么他这位先皇后所出的嫡子是不是要给靖王那样的窝囊废退位让贤了?
想到这儿,刚刚还情真意切的太子仿佛被浇了桶冷水般,一瞬清醒下来。
对于女人,他可以有情,也可以有爱,宠着她们,呵护着她们,可一旦涉及到他的皇权,他的根本地位,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哪怕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是楚朝的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真龙天子,尊贵的嫡出血脉带来岂是那些庶子可比拟撼动的。
不过此刻阿宁刚回来,他不想她难过,口中敷衍道:“自然,自然是。”
姜时宁“咯咯”一笑,旋即看了看四周,又问道,“这是哪?看着不像我从前的松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