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放在床上,开了空调,去洗手间接了热水,给林润锦擦完脸后就出去了。
隔天早上,晨光透过纱帘时,林润锦盯着熟悉的天花板恍惚了许久。隔音不好的房子传来林文滨和林冬远的说话声,她揉着太阳穴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旧T恤。
“爸。”她哑着嗓子出现在客厅时,林文滨头也没抬:“中午爷爷奶奶要来,等下你去买点菜。”
“哦。”她抓了抓头发,走进厕所,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林家爷爷奶奶完全不关注娱乐新闻,也没人和他们说,所以并不知道林润锦去当演员了,午饭的时候听了后,两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你当演员啦?”林奶奶放下筷子,笑笑说:“哎哟,小的时候让你学个舞蹈都坚持不下来。”
林爷爷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娱乐圈那么乱,你这种性格混得下去?”
“可不是嘛,”林奶奶接过话茬,语气轻飘飘的,“前几年过年让你在亲戚面前唱首歌都扭扭捏捏,现在倒有勇气上电视了?”
林润锦低着头吃饭,筷子越握越紧。林冬远想说什么,却被她轻轻摇头制止了。
林文滨冷哼了声,“她怕个什么,不是有阿原在。”
林奶奶这才露出笑容:“也是,我们润锦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林冬远突然重重放下筷子:“你们说话要不要这么过分……”
“我吃饱了。”林润锦推开碗站起身,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过。
她回到房间,反锁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没电的手机被随手扔到床头,她拉过被子蒙住头,一觉睡到下午。
傍晚勉强爬起来吃了两口饭,她又躲回房间。直到第二天,她才去对面找周穗说话。
“听阿原说了这事,我让他回来一趟,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周穗拉过她的手,手背温暖干燥,她叹了口气
,“出国不是小事,你们俩啊……”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一个比一个倔。”
林润锦垂眸,目光落在腕间那只订婚时周穗给她送得镯子,她用手指摩挲了下镯子内侧,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到了出发那天,林润锦没让人送,一个人去了机场。
在候机室里,她握着手机,看着和周止原的聊天框,聊天的最后一条是她发的,[以后有公事的话,让龙越或者其他经纪人和我对接]。
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多,他一直没回复。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时,她锁了屏,将手机扔进包里。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首尔仁川国际机场。林润锦拖着行李走出闸口,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她名牌的接机人。
对方是一位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的韩国女性,穿着浅灰色亚麻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她微笑着迎上来,开口就是很流利的中文:“林小姐,一路辛苦了。我是金世敏,您未来两年的生活助理。”
她接过林润锦的行李,“首尔最近持续高温,我们先去住处休息吧。”
“谢谢。”林润锦轻声道,跟着她穿过通道,一辆黑色轿车早已等在门口。
车子很快开进一处高档小区,直达顶层公寓。金世敏打开门,宽敞的客厅正对落地窗,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衣服,连睡衣都整齐地摆放着。
金世敏把行李放在客厅中央,声音温和却条理清晰:“林小姐,以后每隔两天都会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冰箱的食材每天早晨七点更换,周总说您想自己下厨,所以有专门买菜的人每天准时送过来,您想吃什么,提前说就行。”
“谢谢。”林润锦走向吧台,水流冲过她的手指,在水槽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是我私人号码,”金世敏递过一张名片,“您有事的话,直接打给我就行。我住得不远,能随时过来。”
“谢谢。”林润锦用毛巾擦干净手,接过那张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的名片,终于开口说了“谢谢”以外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去上语言课对吗?”
“是的。”金世敏微微颔首,“未来三个月,您的日程表上只有韩语和英语课程。”
独自在异国的第一晚,林润锦难以入眠,她在凌晨四点放弃入睡的尝试,抱膝坐在房间冰凉的落地窗台前。
首尔的夜色还未褪去,远处高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像迷失在黑暗中的萤火。汉江在微光中泛着铅灰色的冷光,货轮亮着猩红的信号灯缓缓蠕动。
她无意识地抱紧手臂,指甲用力陷入睡衣的丝质面料里。
这座陌生的城市正在她眼前慢慢苏醒,她的心脏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
楼下的街道开始有清洁车驶过,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玻璃传来,模糊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下意识摸向手机,却在点亮屏幕的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