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恰当的时机,快到了。
李知渠也觉有理。
让许城做线人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李知渠也担心他的安全,毕竟年纪轻,经验少。要不是熟识他,知他聪明机敏,行事灵活沉稳,是断然不敢让他去试的。目前看来,他有自己的盘算和节奏,李知渠就不多问了。
许城自认,“慢慢来”是出于谨慎;既要做事,就得确保周全,万无一失。但或许,在他不愿深思的另一层面,在他内心深处,他希望目前平静的日子,能长一些。
有时,他不知道,他和姜皙,究竟是谁落入了谁的温柔乡。
姜皙很黏人的。
他一直以为,他不喜欢黏人的女孩子。初中那会儿,看到高年级的大哥混混们,身边女友整日腻歪,他嗤之以鼻。高中三年,不少同学偷偷早恋,课外想方设法贴在一处,他皱眉不屑。好多女孩娇羞地给他递情书,他也觉做作。
他以为,他欣赏方筱舒那样大大咧咧、洒脱开朗的类型;可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对姜皙甘之如饴。
许城有时会让理智告诉自己,姜皙真的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女孩。不是。他对她纵容,对她好,是出于某种愧疚。
可他解释不了,为什么那么渴望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渴望与她亲密。
有时,他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亲她、吻她、抚遍她,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吞到肚子里去。甚至有好些次,差点儿擦枪走火,突破最后一步。
他以为,克制于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没想到了她面前,却要使出天大的定力。
好在姜皙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全然不谙人事,只以为亲吻、抚摸便是男女间能做的最亲密的事。
许城分析,那些疯狂的渴望,应该是荷尔蒙作祟。
可解释不了的是:他也会带她逛街,看电影,逛商店,买衣服,陪她照大头贴,买情侣水杯、钥匙扣、情侣衫,买各种成对的小玩意儿,做所有一切情侣之间会做的细碎琐事,还不觉无聊,反觉甜蜜。
当然,总有阿武阿文盯送。他跟这俩人不对,,一开始难免烦躁。可渐渐,他居然也习惯了,每周都得陪她去外头逛几次,哪怕只是去吃个甜品。
这可无法用荷尔蒙来解释了。他于是自我辩解地想,做这些终归是为了把她抓得更牢而已。
十月,许城给床铺换上秋冬被时,姜皙摸摸软绵绵的被子,说想睡在这儿,她好久没在船上睡过了,但爸爸不允许。
许城说:“住在家里不好吗?床又宽又大,这儿又小又挤。”
“但我喜欢这里。”姜皙又说,“哥哥好奇怪的,总问我你的事。一直问,一直问。”
许城不动声色:“问什么?”
“就问我平时和你干什么,说些什么。每次都是这些。”
“哦。”他不在意的样子。她也只当是寻常,一扭身,趴在软噗噗的被子上,嗅着晒过大太阳的棉织品散发出的香味。
“小城——”她忽然低喃,像自言自语。
许城微愣:“你叫我什么?”
“我听你姑姑这么叫你,小城。”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藏不住笑。
“笑什么?”
“小城,好听,很有意境。”
“好听个鬼,莫名其妙。”
她觉得多好呀,她心中一座小小的城,很安稳。她说:“我们改招牌吧,叫小城水上超市。”
许城轻哼:“你还挺会自作主张。”
她又笑了,笑容憨憨的,很幸福的样子。秋天午后的阳光从小圆窗外照进来,柔柔一层金色,洒在她清透的脸上。
许城看了她一会儿,有些出神。
“姜皙。”
“嗯?”
如果那时你上了别人的船,也会跟别人离开吗?
可这话没问出口,理智告诉他:是不是都不重要。他不在意。
气候转寒时,姜淮过二十五岁生日,并不打算大操大办。只在他家旗下,江州最好的辉色休闲会所小摆几桌,给平日交往密切的亲朋和生意伙伴一个人情往来的机会。
这次,许城去了——他等的时机到了。
生日宴规模不大,但极尽奢华。小宴会厅光是空运来的鲜花就花了近百万,由上海请来的顶级花艺师设计摆放;桌上水晶杯、白瓷盘、黑玉筷子、折叠成各形各状的餐巾摆放得一丝不苟;身着素净旗袍的美女服务生鱼贯而入,添酒斟茶,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