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让温棠打起了精神。
前几日她同他说起今日出门,用的便是陪四姑娘去诗会的由头。今儿被他撞见没去。
“爷又不是不知道,我肚子里统共就那几滴墨水,去做什么?同人家吟诗作对?还是猜诗谜?没得叫人笑话,给爷丢脸。”
她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胸无点墨,坦荡无遮藏,然后竟清晰地听见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温棠眨了眨眼。有文化,显着他了?
如今的秦恭,位高权重。外人只记得他官威赫赫,手段酷烈,周身萦绕着肃杀气。
可他亦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温棠第一次跟他相看见面时,他并未穿那身肃杀的官袍,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眼温润,言谈举止间,温和有礼,是世家贵公子的清贵雅致。
然后,等温棠嫁进来,才发现他的真面目。
温棠还兀自想着,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却已不容分说地探了过来。
温棠被按揉了大半夜,然后方才消停。
温棠一大早清醒过来,整个人脑袋空空,根本打不起精神来。
可是站在榻边上的那个男人,却好整以暇地系着裤腰带。
温棠脸还是红红的,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昨儿后半夜差点喘不上气来,嗓子都哑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求他,他越来劲儿,他是浑身的劲儿没处使,全用在她身上来了。
那边的秦恭已穿戴齐整,端起案上的清茶啜了一口,放下茶碗时,目光掠过,她拥被而坐,乌发散乱,一张小脸犹带红晕,眸子水光潋滟,那眼神与昨儿清晨抬眸看他那一眼,别无二致。
是他昨日想岔了,那并非瞪视,而是含嗔带怨,勾缠着他陪她一同去诗会。毕竟她不擅文墨,不过秦恭觉得这倒不打紧,他何曾需要她大展诗才,文采斐然。昨儿是他未会意,反误认她使小性儿。
温棠本来没好气地瞪着他,但是看见他幽幽的,若有所思的眼神之后,心头莫名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锦被,他对她微微颔首,便神清气爽地转身,掀帘出门。
门口等候已久的元宝看见门打开了,立刻,
“汪汪汪……”
小尾巴摇的很欢快。
它太小了,秦恭又很高,他低头,元宝蹦起来。
“汪。”
报春赶紧过来,蹲下来,想把撒欢的小狗抱起来,抱到一边去。
元宝却灵活得很,小身子一扭就挣脱出来,跟上秦恭,追在他后面咬他后脚跟。
温棠又歇了半刻钟的功夫,周婆子才进来服侍她起身梳洗。
收拾停当,便照例去老太太院里请安。刚走到院门口,便见苏意朝她递来一个眼神,苏意素来明媚的笑容今日蔫蔫的。
秦若月和宋夫人不在,那就不是有关四姑娘的事情。
五姑娘跟赵氏倒是坐在边上,见温棠进来了,赵氏把脸往边上一扭,倒是五姑娘歉然地朝她笑了笑。
温棠收回目光,跟老太太和婆母请安。
老太太一见温棠,第一句话便是,“把二爷院里云姨娘的那个表妹,挪到你院子里去,寻个住处安置了。”
跟在温棠身后的周婆子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一旁掩面低泣的苏意。苏意今日没穿那身惯常的石榴红,一身素净衣衫,脸上更是脂粉未施。
温棠走到苏意旁边,刚准备递给她帕子,老太太已冷声发话,“你嫁进来多少年了?竟连这点子度量都没有!前些日子闹得二爷巴巴地跟在你后面赔礼道歉,做小伏低也就罢了,如今竟又因些捕风捉影的事拈酸吃醋,亏得大夫来得及时,否则云姨娘肚里那胎,就被你闹没了!”
“她家那表妹,日日来老婆子我这里请安,捶肩捏腿,最是乖巧懂事不过。怎就惹得你胡乱揣测,生出这些是非。”
老太太说着,眼风锐利地扫向一旁的国公夫人,“到底是你娘家的,这性子,倒是一脉相承。”
这话毫不客气,连国公夫人爱拈酸吃醋的旧事也一并点了出来。
“云姨娘肚子里的,是秦家的骨血!容不得你们使姑娘家的小性儿,若是弄没了,你们谁能多生出几个来赔不成?”
老太太的目光,最后沉沉落在哭泣的苏意和温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