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恭本来想开口让她出去的,却不知怎的,水波便激烈地荡漾开来。
不知是谁带起的涟漪,那件樱粉色的寝衣,很快便皱巴巴地,湿漉漉地被遗弃在翻涌的水波边缘,像一朵被急雨打落的娇花。
荒唐初歇。
她脸颊贴着他犹带水珠的胸膛,“夫君今日在官衙里忙不忙?”
“还好。”
不过秦恭一向是骡子命,所以他哪一天稍微清闲了一点,他就觉得是不忙。
“我让厨房送去衙门的午膳,夫君可都按时用完了?”
“嗯。”秦恭颔首。
“真乖。”温棠轻笑了一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随即仰起脸,那红润饱满如花瓣的唇,便印上了他微抿的唇角,眼中碎光盈盈。
“成何体统。”秦恭低斥,语气却远不如往日冷硬,倒像一句无可奈何的嗔语,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再加上温棠有点儿摸清了他其实很好捋顺毛的脾气,知道他那点纸老虎般的威严,再也没有从前那么怕他的冷脸了,胆子胆子更是水涨船高。
“夫君与我便是夫妻,就许夫君亲我,不许我亲夫君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秦恭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已经被骑到头上去了。
夫纲不振?
不过温棠哪能让他反应过来这个,她立刻岔开了话题,举起手腕上的红绳,“夫君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喜欢。”
秦恭的视线从她笑靥如花的脸上,挪到了那截系着红绳的雪白皓腕上。
“原先那根从小戴着的,被个无赖扯坏了半截,夫君特地去为我求了个新的,完整的,我心里欢喜得很。”
“扯坏的?”
男人的声音有点含含糊糊的,温棠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对过往艰难的回味,“夫君不知,那时日子可苦了,娘亲病着,汤药钱像流水,手头紧巴得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偏还在后山遇着个凶神恶煞的无赖,那人长得又高又壮,一脸凶相,堵着路,不给吃的就不让人走。”她说着,似乎心有余悸,往他怀里缩了缩。
秦恭的眉头好像皱起来了。
“不仅无赖,还是个骗子,欺负我不识字,留下个纸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把我的钱全骗光了。”
温棠仰起脸,“要不是很快就进城遇见了夫君,夫君又如此慷慨善心,母亲的身体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好转。”
她说着,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跨坐在他腿上,不安地动了动,“夫君,是不是把你腿压麻了?”
秦恭垂眸看她,片刻才道,“无碍。”
“那就好。”
“刚才还没说完呢,夫君大方,夫君一出手便是阔绰的银子,什么好药,好大夫都往府里请。”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夫君真是个好人。”
“哪能不喜欢夫君。”温棠搂着男人脖颈的手臂又紧了紧。
秦恭身体微僵,温棠正想着他这木头反应,不妨任她搂着的男人突然低下头,“喜欢夫君什么?”
温棠被他问得一愣,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喜欢他什么?
他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往那儿一站就能冻僵一屋子人。
他常煞风景,一句话就能让欢快的气氛瞬间结冰。
他大男子主义,管着她穿衣打扮,嫌她寝衣太薄,古板又专制。
他总像座冰山似的杵在那儿,吓得周妈妈都不敢跟自己说笑。
可
他对她缠绵病榻,身份低微的生母,从未有过半分轻视,银钱药材从不吝啬,每一次陪她归宁探望,无论多忙,从未缺席,备下的厚礼让伯府上下再不敢慢待她母亲分毫。
他还是个好父亲,再忙也会抽空去看两个孩子,任他们在他威严的官袍上爬来爬去,扯他束发的玉冠,糊他口水,他最多也只是无奈地皱皱眉,从不曾真正发火。
他对她
被他这样近地逼视着,那些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奉承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眼波流转,忽然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紧抿的,带着一丝凉意的薄唇含糊道,含糊不清地低语,“喜欢喜欢夫君这样”小手却不安分地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