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竟把手伸到他面前,兀自嘀咕,“饿成这样,怎么还能长这么高?”
再后来,他在山洞中留下了玉佩和一张写着我先离开了的字条,便匆匆而去,那时情势紧迫,容不得多言,留下玉佩,权当还她赠食之恩。
他从未想过会再相遇。
重逢却是在京城,回到京城的她,与山野间判若两人,变得温婉娴静,举止得体。
那时的他,亦非山中狼狈模样,京城初遇时一身月白,衬得他面如冠玉,周身凛冽之气被那温润的颜色淡化了几分。
他们再一次见面。
秦恭素来不信神佛缘法之说,却在京城的繁华里再次见到她时,愣了愣,他对女子容貌美丑素来没有波澜,国公夫人为他定下素有清冷貌美之名的温知意时,他亦无甚感觉,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但是温棠,
他生平头一次觉得一个女人竟然能够生的如此貌美,举手投足都勾着人。
吱呀,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秦恭抚摸着玉佩的手稍顿,这个时辰,能不通报便直接推门而入的,唯有一人。
“夫君。”
温棠柔婉的嗓音如春风拂过,她推门进来,门外明亮的天光涌入,仿佛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光,她肌肤胜雪,眉眼含笑,款款向他走来。
身后没有跟着丫鬟婆子,想是都候在了外面,她亲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到近前,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怎么自己提进来了?”秦恭的脸色还板着,说话的声音却是和缓的,但他本嗓音质偏冷硬,旁人听来变化不大,唯有温棠,能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细微的差别。
“夫君今日说话,怎么闷闷的?”她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带来一阵清甜的暖香,目光关切地在他脸上逡巡,“是公务劳神累着了?还是有人给夫君气受了?”她心里更倾向前者,但后者也并非绝无可能。
有的时候底下的人办事难免会出现差错,这个时候作为上峰的秦恭难免也会觉得头疼。
秦恭虽然整日忙的团团转,看似精力无限,但他也是人,身子又不是铁打的,睡不好时眼下会有青影,生闷气时会对着墙壁沉默,心中不快时,说话的声音便会像现在这样,闷闷的。
秦恭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眉头还紧锁着,温棠带着暖意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间,指尖温柔地揉开那褶皱。
“跟小老头似的……”她轻声嗔道,指尖又顺势滑过他的脸颊。
秦恭皱着的眉毛一下子就松开了,显然很不赞同这句话。
“我可是要与夫君白头偕老的,那时可不就是老翁老妪了。”温棠轻笑,纤细的手指寻到他的大掌,灵巧地钻进他指缝间,与他十指紧扣,
她仰起脸,眸光清澈,目光里此刻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秦恭抿了抿唇,反手将那柔软的小手紧紧包裹住。
温棠的另一只手顺势滑下,摸到他腰间那块熟悉的玉佩,有一种摸到了定情信物的感觉,她抬头,秦恭正低着头看她,他的鼻梁很高,眼窝显得格外幽深。
温棠的耳尖悄悄染上薄红,心尖儿莫名地跳快了几分,下意识想别开脸,却被男人温热的大掌轻轻捧住脸颊转了回来。
“好红,”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探究,慢慢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今早出门,胭脂涂重了?”
虽然他又来煞风景,但温棠今日不同他计较。
寂静的值房里,唯有砰砰的心跳声,一声急过一声,清晰可闻。
温棠有些纳闷:自己的心,何时跳得这般快了?
然而,当秦恭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温热与力道覆上她的时,她才恍然惊觉,
那擂鼓般急促有力的声响,是从他紧贴着她的胸膛里传来的。
温棠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脸越发红了。
直到一吻结束,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声更紊乱,只知道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带着微醺的暖意。
温棠被秦恭抱在腿上,还没忘他先前的不高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
秦恭好像还在发呆,没完全回过神的样子。
温棠默默的,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温棠实在是尴尬,动了动身子,才仰起头,“夫君,我坐旁边去,好不好?”
实在是太硌人了……
温棠看着秦恭一本正经地撒开了手,连忙坐到了一边,想起了边上的食盒,催促秦恭按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