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投入到了工作中。
中午,小白又准时准点地送来了盒饭,依然没人注意到它是怎么进来的。它朝苏芙摇着尾巴,背上绑着一只小篮子。
苏芙不接,小声对狗说:“回去吧,我不需要。”
小白好像听懂了似的,委屈巴巴地趴下了大耳朵。小短腿挪挪挪,朝苏芙更挨近了一些,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腿。
苏芙是摸也不好,不摸也不好。见他没反应,小白抬起埋在他腿上的小脑袋,呜咽了两声,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可怜得要命。
让苏芙感觉,自己是一个欺负无辜小狗的恶人,心头生出罪恶感。他终究心软了,把饭盒拿了出来。
小白立刻雨过天晴。咧开嘴巴,摇摇尾巴,然后转身跑了。
“咦,你外卖几时到的?”隔壁工位的小王探头闻了闻,“好香,不会又是同一家吧?”见苏芙点头,嘀咕道,“可恶啊,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苏芙:“”
他不是有钱人,侯烛是,但是也不重要了。
他打开微信,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别再送饭给我了,下次我一定不会收。”
不像过去三年里,消息记录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这次对面秒回。
回了个“一人我饮酒醉”的柴犬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又回:“芙芙,晚上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苏芙把微信关了。
忙完一天的工作,傍晚时分,苏芙打卡下班。
开车驶进小区地库,从车里出来,就见侯烛携狗突然出现,似乎一大一小一直等在那里。
侯烛说:“你没有把我拉黑吧?”
苏芙下意识道:“没有。”
“那就行。”一束郁金香被塞进怀里,侯烛不等他拒绝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你可以摆着,也可以扔垃圾桶。”
花不重要,好像等在车库里就是为了和他说一句话,看他一眼。
苏芙抱着那束郁金香。地库里寂静微冷,灯光明亮,没注意是什么时候,物业已经把灯修好了。走过那堵曾经有过红字涂鸦的墙时,墙面上也是空白的。那对小情侣是在一起了吗,还是表白失败了?
苏芙脚步顿住,看着面前的垃圾桶,双手捧着,松开手,那束娇艳的红色郁金香坠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苏芙刚进公司,就看到同事小王打着呵欠从茶水间里出来。眼睛通红,头发凌乱,外套也皱皱巴巴,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在公司里睡了一晚。
对于工作能摸就摸,一下班就不见踪影的小王来说,还挺罕见的。
“早啊。”小王跟苏芙打了招呼,又转头看向聊天搭子老孙,“老孙,你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真他妈有鬼啊!”
“咋了?”老孙问。灯光晦暗,不时闪烁。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模糊的狗叫声,在这片空间里回响。
一辆银色轿车缓缓驶入地库,在车位上停稳,熄火。
苏芙拔钥匙下了车。走过一面墙时,他习惯性地往墙上望去。
墙上涂着一行显眼的鲜红大字,张牙舞爪,字字透出饱满到溢出的热情,“老婆今天也这么好看!老婆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来见你了!”
不知道是谁的涂鸦。他看见好几天了,似乎就是从地库顶灯坏掉的那一天开始的。每一天的文字都有所不同,就像跟物业打游击似的,白天会抹掉,烛晚再写上新的。是哪个小年轻在跟女友表白吧。
虽然不是写给自己的,但苏芙每天路过时都会看上一眼。
字不算好看,是狗爬字,却有点像是心揪了一下,胸口些微刺痛,苏芙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浮现出的幻影撇开。
走到电梯间时,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芙:“这么巧啊,你刚回家?”
“嗯,今晚加了会班。”苏芙抬眼望去,是住楼上的邻居小李,在某游戏公司工作。之前在车库和电梯里遇到过几次,人挺自来熟的。
“那你吃过晚饭没,要不要整点烛宵?”小李主动问道,“我刚准备出门吃烧烤,一起来吗,我请客!”
“嗤”
苏芙正要开口婉拒,头顶的灯骤然熄了。“汪”“汪汪”,那条不知道躲在车库哪里的狗又响亮地吠叫起来,叫声忽远忽近,最近的时候就像响在面前的墙壁里。
“啊!”伸手不见五指的一抹黑中,小李也大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