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不怎么认生。”都养过孩子,两个月大的婴儿还不到认生的时候,孟青不在这方面扯谎,她把孩子递出去。
云嫂子摸到孩子的衣裳发现不对劲,“这是绢布衣裳?”
“葛布的,我娘扯布给他做的。”
“这种料子就是葛布啊?我还没见过,有一年听收绢税的官差说葛布比绢布还贵,是不是真的?”
“对,葛布比粗绢还要轻薄透气,价钱是要贵些,好在孩子身量小,一两尺葛布还买得起。”
云嫂子捻了捻,这衣料滑溜溜的,穿在身上肯定舒服,她叹一声真是享福的孩子,打听起正事:“最近你娘家的生意忙不忙?”
“有点忙,云嫂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大哥的丈母娘快不行了,他大舅兄又是个里长,早就交代他送葬的时候要送大礼,要体面点,不要落他的面子。我前些日子回娘家见我娘烦心这事,我想起你娘家是卖明器的,想跟你打听打听店里有什么,又是什么价钱。”云嫂子说。
一听来生意了,孟青立马热情相待:“有花圈,一顶花圈至少由五百张纸钱花粘合而成,立在地上比人还高,你大哥上门祭拜的时候举两个,定不落他里长妹夫的身份。还有纸人,可做童男童女,也可做仆役奴婢,烧下去伺候老太太。纸牛纸驴也有,烧下去给老太太当坐骑。至于价钱,花圈和纸人便宜些,寻常花圈是五百文一个,颜色和样式有要求就是一贯钱一个;纸人是二百文一个。”
云嫂子迟疑,“还挺贵。”
“毕竟纸不便宜,我堂侄儿过两年要上蒙学,你应该也了解过,普通的黄麻纸都要一文钱一张。玥各”
一提起这个,云嫂子立马点头,“这倒是,我知道这个,纸是真贵。”
“就是贵才能充当钱用。”
“你说的话在理。过两天我回娘家一趟,跟我哥嫂说说。”云嫂子把怀里的孩子还给孟青。
孟青接过孩子,说:“五月初七那天,仁风坊陈员外的爹下葬,陈老先生的葬礼上有不少孟家纸马店制作的明器。你大哥要是不放心,那天进城去看看。”
“行。”云嫂子答应。
“你又出去做什么?”杜母不高兴地问。
“喊我二哥二嫂吃饭。”杜悯说。
“你别出去,出去她又要缠着你说话,她憨得不透气,跟她有什么说的。”杜母不喜欢这个侄媳妇,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装傻,有时候说话怼得人心口疼,有时候又能说几句人话。这人直愣愣的,缺心眼,得罪人也不知道,她经常在这个侄媳妇面前生冤枉气。
杜悯没听,
他走出去喊:“二哥二嫂,
吃饭了。云嫂子,
你也来吃点,我家炖了鸡汤。”
杜母黑了脸。
“不了不了,我回去吃。”云嫂子回一句,她拽住孟青,嘿嘿一笑:“弟媳妇,我大哥去纸马店报你的名字能不能便宜点?”
“能,我明天回城就跟我爹娘通个气。”
云嫂子目的达到,她心情颇好地走了。
“走,先吃饭,没剥完的吃完饭再剥。”孟青喊杜黎。
“她跟你说什么了?你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杜母硬梆梆地问。
“你别打听,我说了你又嫌晦气。”孟青去洗手。
杜母一听,果然面露嫌弃,她瞪杜黎,就是他把这晦气的玩意儿讨回来的。
杜黎已经习惯了,他看见也当做没看见。
折腾了一天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杜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一直水米未进,他也没察觉到饿,看来是气的。
孟青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筷挟肉吃,两三年的老母鸡炖了小半天,骨头都炖酥了,皮还是脆的,细细咀嚼,越嚼越香。
“还是散养的鸡更好吃,我家的鸡养在鸡圈里,肉没有这么香。”孟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