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黎没跟他解释,他走进西厢,避开朝他砸来的药碗,先声夺人:“老三在州府学寻短见,差点死了,我在城里照顾他,不是故意不回来。”
“老三寻短见?”杜父吓得坐了起来。
“不可能,阿悯不是会寻死的人。”杜母大叫。
“我也不信。”杜父说。
“你问我大哥大嫂,他俩今天在州府学看见他了,头上碗底大的血痂还没掉。再不信,你俩明天去看他,但要躲着看,他不想让你们知道,一直让我瞒着你们,所以我才没给你们捎信。”杜黎提前声明,免得又怪他故意隐瞒。
“老大呢?”杜父喊。
“老二没撒谎,是真的。”杜明说。
杜父还是不愿意信,“他为什么要寻短见?不可能。”
杜黎盯着他不说话。
杜父明白了,问:“为那天的事?”
“对,他不认你们,州府学的学子都骂他不孝,他们用这件事要挟他退学,不然就要宣扬出去坏他的名声,让他连乡试都没资格参加。不仅如此,还有人用泔水浇湿他的被褥浇湿他的书,让他没法睡觉。”杜黎一一告知。
“这是欺负人,没人能管他们吗咳咳咳…州府学的夫子们都不管?”杜母气急又开始咳。
“夫子也都知道那天发生的事,都想让他退学。杜悯怎么都不肯离开州府学,他一个想不开,在一个早上跑到学堂里撞墙了,头上磕出两个血窟窿。州府学的人担心他真死在书院,就不再提让他退学的事。”杜黎隐去他和孟青在这件事里的身影,甚至撒谎道:“杜悯是如愿留在州府学了,但处境还是不好,没人理会他,还针对他,他只要一离开宿舍,再回来,门锁被砸,被褥被人泼水。”
杜父气得捶床。
“所以只能我留在那儿,一天三顿给他送饭,上午他去上课,我坐屋里给他守门。”杜黎添油加醋地编造故事,“这两天他头上的伤好点了,我打算回来一趟,没想到大哥先去找我了。杜悯说让我留在城里陪他几个月,晚稻请人种。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过两天还要回城照顾他。”
“不行。”杜明一听就炸了,“他一个人用得着你们夫妻俩照顾?你回来,让你媳妇给他送饭带守门。”
“嫂子给小叔子守门?亏你说得出来。要不让我大嫂去?”杜黎吊着嗓子问。
杜明哼一声,“我不管,反正你得回来。”
“孟青回来也行。”李红果出声,“你留在城里,让孟青回来,她不会插秧也没事,留家里做饭、照顾爹娘。”
杜黎没说话,他看向他爹娘。
杜父杜母都知道谁都能回来,唯有孟青不能回来,杜悯在州府学的束脩、食宿和医药费都没找家里要,这笔钱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出去吧。”杜父发话。
李红果没想到她的话被所有人无视,她气急败坏地说:“孟青不回来,我也不干活儿了。凭什么她住在娘家享福,我在家当牛做马地洗衣做饭,还要插秧织绢?都是儿媳妇,你们不能这么不公平地对待。”
杜父无力地闭眼。
杜母又咳起来。
“爹,娘,你们是什么病?请哪个大夫来看的?”
杜黎问。
杜父摆手,他不想多说。
“那我出去了。”
杜黎挤开杜明,他在李红果愤恨的眼神下走了出去。
“爹,你说老三指望不上了,老二也没指望,以后就指望我,可你倒是偏向我啊。老三读书不回来,老二住在岳家不回来,我们两口子在家当牛做马?”杜明质问。
杜黎听到这话回头看一眼,他没再多留,去牛棚牵牛出去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