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开始说天文学了?哎,我实在不了解这方面。
不过……
“了解外星系本来也不是容易的过程。”我坐回地毯上,靠着沙发仰起头,“不过总还是有进步的,不是吗?两千年前人们只能用肉眼观测,后面就有了木制测量仪和数学工具,科学革命时期出现了天文望远镜,到了现在,人们已经可以追踪半人马座的恒星运动了。”
“仪器只是肉眼的延伸。”太宰说,“看到的一切只是它向外呈现的面貌。”
“嗯……确实有可能。”我偏头看着他,“怎么办呢?”
“只有亲临其境。”
“那太遥远了吧,远超人类所能到达的限度。如果真的能制造出动力足够的飞船,把人送过去之后也已经过去数代。最初上船的人永远无法亲眼见证……诶?”
——向深渊里传送声音,向亿万光年之外的星系发送图像,收到的返回信号总会在很久以后。或是中途被阻断,迷失,无法收到。
——仪器只是肉眼的延伸。看到的一切只是它向外呈现的面貌。
……
“所以,探测不会有结果,收不到真实的返回信号。是这样吗?”
黑暗中,我凝视着太宰。
“怎么说呢……有一些星星离得很近,信号返回得很快,而且很多时不需要等待信号,可以亲眼见证。但是,有一些星星离得很远——不,唯有那一颗。在谁也无法触及的宇宙深处。”
“只能看到它发出的光辉,永远无法亲眼见证它。没有人能到达它的世界。”
“他太复杂,太深沉了。会在每一个当下剖析出无数个可能的未来,掌握着常人永远不会触及的可能性。那些可能性只在他脑中留下过痕迹,那些虚幻只因他而有过概念上的真实。”
“所以,对他来说,每个当下不过是曾预见过的一种可能性。在这个意义上,他的时间永远比别人早一些,他在这段时间差里拥有绝对的孤独。”
我凑到沉默的青年身边。
“还要继续谈星星吗?”
***
室内实在太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置身于浩渺的宇宙。
一时间我很想打开灯,可是看看身侧那道模糊得几乎不可见的轮廓,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太宰现在不会愿意开灯。
对他来说,讲出那些话一定很不容易。
——根据这些信号去选择行为模式是行不通的。
“我明白了。”我对他说,“有人希望那颗星球像从前一样兀自转动,发出声音,不需要成为另一颗星球希望观测到的模样……对不对?”
意思是,我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按照他的喜好或需求去塑造自己的行为模式。
“他需要一颗稳定发着光的星星。只需要它存在,仅此而已。”
太宰似乎点了下头。太黑了,看不清。
“既然如此,我这颗星星会矢志不渝地向你传送信号噢。”我摸黑找到了他的脸颊,戳了一下。
呜哇,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