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临时再熟悉熟悉?”傅修怀疑惑。
林婉摇头:“今天不练了,平时练的都在脑子里,这会儿要是去练,只会越练越紧张。”
她高考前也是如此,最后一天便没碰书本了,只放松。
不过这会儿的放松要丰富很多,主要靠和豆豆玩儿。
豆豆在妈妈身上爬来爬去,嘴里发着无意识的音节,王婶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凑出来教孩子说话:“mama,baba豆豆,快学学~”
林婉笑了笑:“王婶,我也教了好一阵,不过豆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嗯嗯啊啊的都有声儿,就不叫人。”
王婶是过来人:“等着,指不定哪天突然就叫了,我看豆豆是个聪明的。”
林婉低眸看着闺女,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眼神明亮,都说看人先看眼,确实像个聪明丫头:“来,聪明丫头,叫声mama~”
豆豆被妈妈抱着,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小脑袋歪了歪,口中是无意义的音节。
林婉凑近和豆豆贴了贴脸:“还不给面子啊。”
当晚,夫妻俩给孩子洗了个澡,在澡盆里洗得香喷喷的豆豆被柔软的毛巾包裹着擦得干干净净的。
林婉感慨养孩子不容易,处处都要小心,再扫一眼孩子昂贵的衣服以及柜子上各种奶粉和玩具,不禁感慨:“你倒是有福,看看生活多好。”
回应妈妈的是豆豆咯咯咯的笑声。
傅修怀帮着给孩子穿上舒适的开裆裤,笑道:“那可不,你妈小时候还要割猪草,我可替你妈割过不少猪草。”
林婉听前半句话倒是认同,到后半句倏地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帮我割过猪草?”
话音刚落,林婉在脑海中仔细搜寻,渐渐想起来了什么。
十一岁的小林婉在山坡上割猪草,遇到几次郝三叔家那位大哥哥,也是全村小孩儿口中的菩萨,要给大家吃糖的菩萨。
上回,她挑了一颗没见过的玉米软糖,回家撕开糖袋含着软糖入口,被香甜的气息包裹,一瞬间便爱上了那味道。
等再上山割猪草,林婉又见到那大哥哥,手掌里一把糖,问自己要不要,林婉摇头拒绝。
傅修怀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儿,有糖还不吃的!
“怎么?没有喜欢吃的?”傅修怀看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各种水果糖全都是傅明俊爱吃的,这小子一点儿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天天吃。
“我要割猪草了,不吃糖了。”林婉想想自己和人家无亲无故的,吃一颗就够了。
傅修怀看林婉割猪草也斯斯文文的样,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干脆学雷锋,做好事,一把拎起她的小背篓,赚了一笔生意的傅修怀轻松地割猪草给装满了小背篓。
林婉愣在原地,打量这人干活好厉害,心里第一反应却是,要是他是自家的就好了,那就能帮大伯和伯娘下地插秧,肯定能挣满工分!
林家的劳力集中在大伯和伯娘,平时还要养猪养鸡养鸭,三个小的只能尽量干活帮忙。
荒唐的念头只存在一瞬,林婉礼貌道谢:“谢谢。”
傅修怀看出小孩儿的崇拜,身心舒适:“来,吃糖!”
林婉没接这糖,相当有原则:“你帮我割了猪草,该我请你吃糖。”
傅修怀躺在草地上,单手枕在脑后,一手摊在林婉面前:“行,来,请我吃糖。”
林婉摇摇头:“我没有糖。”
林家并不富裕,一般就过年过节才会买糖,而今年过年的糖早在大年十五之前就吃完了。
傅修怀觉得这小丫头在耍自己玩,偏偏那小脸认真,没有丝毫嬉皮笑脸的样。
尤其这小丫头说完就跑了,嘿,傅修怀盯着那甩着两条麻花辫离去的背影,暗道,小没良心的!
全家下放危机四伏,又连着四处跑生意,傅修怀时刻绷紧脑子里那根弦,直到在这样陌生的小山村,身边没有认识的人,才能松懈片刻。
乌云沉沉坠在天边,金灿灿的阳光若隐若现,似乎就要冲突遮挡。
也就是在这时,一只小手遮挡住天际乌云,出现在傅修怀面前。
“给。”林婉将一团草药塞到躺着的傅修怀*手中,低声道,“擦脸上的。”
傅修怀没怎么管脸上的伤,改开后处处是机遇,也处处是危机,就路上抢钱的都有,尤其爱对做生意的人下手。
这样的伤是家常便饭,以至于傅修怀面上几块青肿未消。加上父母不在跟前,他更加懒得理,甚至不需要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