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同学,我们这就是天赐的缘分!你可能不记得了,别说,我都差点不记得了,原来我们小时候见过!”
林婉一愣,原本准备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什么时候?”
“我小时候去林家村玩儿,和你们村小孩儿玩得可好,那时候我零花钱多,天天请大伙儿吃糖。”傅明俊对于十岁出头的记忆已经模糊,只留有隐约的印象,这还是听说林婉是林家村的人才突然想起来。
城里来的孩子天天请村里小孩儿吃糖林婉心念一动,怔怔看着眼前眉飞色舞聊起林家村生活的男同学。
“那是你回城后”林婉几乎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给了我很大一袋玉米软糖吗?”
傅明俊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事儿,毕竟自己当初发糖发得太多了,当即点点头:“是啊!看看,这是不是缘分!”
说罢,傅明俊将手里的玫瑰花往林婉怀中一塞,满面春风道:“林婉同学,做我女朋友吧!我们这可是从小到大的缘分,老天爷都看好的。”
想到那一大袋玉米软糖,林婉心头沉甸甸,一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当年,傅修怀带着侄子和大院里的小弟离开,村里人都道城里人走了,小孩儿们天天有糖的好日子没了。
林婉依然没变化,只最后拿走那大哥哥的一颗玉米软糖放在兜里,她还没舍得吃。
直到一个月后,家里突发意外情况,不年不节的,林婉看见亲爸亲妈回来了,她心中燃烧着小小的希冀,想着父母会不会是后悔了,来接自己
白日梦始终是白日梦,林婉听亲爸亲妈和大伯伯娘诉苦,原来服装厂流言四起,有人说他们生的儿子是二胎,违反了计划生育,如果真的坐实了,工作都可能不保。
两人火急火燎赶回来,同大哥大嫂一家串好词儿,又拎着东西和村民嘀咕几句,打点得妥当。最后,夫妻俩看着十一岁的女儿林婉,认真严肃:“婉婉,待会儿有叔叔来调查,问你什么,你都要记得说我们是你的二叔二婶,你的爸妈是你大伯伯娘不对,别叫大伯伯娘了,记住了啊!你要是说错话了,爸妈的工作就要不保了,到时候怎么养你和你弟弟,千万不能说错话,婉婉乖,听话!”
林婉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哪怕被过继出去,可她也没改过口,心底里始终觉得自己有爸爸妈妈,可现在他们让自己叫他们二叔二婶。
服装厂派人来调查走访,附近村民已经被打点好,沾亲带故的村里人帮个忙不是问题,至于林国有两口子也在亲弟两口子的哀求下完善说辞。最后,那调查人员看向林婉,问她:“这两人是你什么人?小孩子可不要撒谎,有什么就说什么,叔能给你做主。”
小林婉瞥一眼亲生父母,见他们朝自己使眼色,紧张害怕得面部表情有些狰狞,最终咬了咬唇,低声回答:“是我二叔二婶。”
话音落地,林国富和陈秋红终于松了口气,朝林婉投去个赞赏的眼神。
林家一团乱,匆忙应付了调查组的人,这才喘了口气。将人送走后,林国富和陈秋红给家里买了几斤猪肉,张罗吃个饭后第二天回城。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林婉独自上山,寻了个清净地方坐着,她也没注意,这块儿是之前城里来的大哥哥爱躺着的地方。
想想刚刚亲口叫亲生父母二叔二婶,小林婉绞着手指发呆,心口泛着奇怪的苦涩,有点难受。
无意中从兜里摸到一个月前得来的那颗玉米软糖,林婉轻轻剥开糖袋子,盯着金黄的糖果,鼻息间满是香甜气息
就在林婉准备将玉米软糖送入口中时,路边邻居家的大黄舌头一卷,将林婉手中的糖给夺了。
小林婉愣愣看着抢糖吃的大黄狗,一时没了脾气,心头那股子委屈攀升。
真是连狗子都欺负自己。
小林婉委屈巴巴地撇嘴,忍着眼泪没落下来,却在下一秒,一个皮球打到自己头上时,终于没忍住。
“哎呀,你砸到人了!”
“不是我干的!是俊哥扔的”
傅明俊回城里一个月,又想起林家村的小伙伴,央求着父母再送自己来玩儿,毕竟小叔要去别地儿做生意,严防死守不让自己跟着,他在城里更无聊。
幸好小叔大方,给了零花钱,还在城里买了好几袋子糖让傅明俊带给村里小孩儿,甚至特意叮嘱了几句要给谁糖,傅明俊心不在焉地应下,到了村里就抓紧来玩儿。
结果一个皮球居然砸到个女孩儿脑袋。
他琢磨自己的力道不大,应该不至于哭成这样吧,那坐在草地里的女孩儿眼泪直淌,豆大的泪珠滚落,却没有任何哭声,看起来真的很疼。
傅明俊理亏,低声哄了几句:“喂,我砸了你脑袋一下,有这么痛吗?你别哭了吧”
小林婉摇摇头,其实脑袋不是很痛,只是她忍不住,她也不想哭的。
向来是和男孩儿打交道的傅明俊可没这种经验,手足无措地站了几分钟,突然想到什么,忙往回跑,不多时,将一个大袋子扔到林婉怀里。
“这糖给你,你别哭了啊,再见!”傅明俊来去如风,只留林婉抱着怀中沉甸甸的袋子愣住。
袋子打开,林婉窥见满袋金黄灿烂,全是玉米软糖,兴许得有一两百颗,是林婉从没见过的数量,双手一捧,甚至能听见哗啦啦的声音。
傅明俊解决了难题,同村里几个小孩儿奔跑在田埂上,听铁蛋问起:“俊哥,你不是说你小叔要把那袋糖给谁吗?你怎么全给林婉了?”
“是哦!”傅明俊挠挠头,临走时小叔让自己把那一大袋糖给谁来着,说是林家村哪家的小女儿来着,“算了,我也不记得了,给就给了,毕竟我砸人脑袋了。”